趙善的叔子嬸子跟著他爺爺住,離趙天海家就百來步距離,很快就帶著一家老小過來了。
一行人期期艾艾地進了堂屋,話還沒有說一句,便先跪了下來。
“大人饒命,”趙善的叔子趙長平砰砰磕了兩個頭後,搶著說道,“是爹和娘將他們攆出去,也是爹和娘讓我們去收大嫂家的糧食,我們不去,他們就要將我們也攆出去,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不得不做這些混賬事。”
“你個畜生,我是你老子,你這樣血口噴人,也不怕天打雷劈!”趙善的爺爺趙永生揚手就要扇他,趙長平害怕地邊躲邊叫道,“大人在這裡看著的,你就算打死我,也休想我再騙人!”
趙永生嚇得趕緊收回手,也學他那樣,砰砰磕頭叫冤道:“大人可要給我們做主呀,他們這兩個畜生,空口無憑地就給我們潑臟水,分明是嫌我們年紀大,不中用了,想咒我們趕緊去死,好為他們省兩口飯呀。這樣不忠不孝的狗東西,大人趕緊將他們拖出去亂棍打死吧。”
“我們不忠不孝?您老人家還有沒有良心?”趙長平的媳婦一聽這話就不願意了,“且不說這些年我們儘心儘力伺候您二老的事,就說當年大哥生病,本來隻是普通的寒症,隻要抓幾副藥吃一吃就能痊愈,合著是我們讓您老人家舍不得錢給他買藥,才把他給拖沒的不成?大哥去後,合著又是我們把大嫂娘倆攆出去的不成?大嫂的兩個孫子過來看您,合著還是我們不給他們開門,嫌他們是來討飯的不成?”
“就是,”趙長平躲在她身後附和,“大哥身子骨不好,不能種地,你們嫌他白吃白喝,千方百計想將他攆出去。大哥被逼無奈,隻好教導村裡的孩子讀書,以討些糧食過活。你看村裡人厚道,不用你們再種地就能吃飽穿暖,就又嫌棄起了我們,千方百計把我們攆出去後,將省下來的糧食都拿去換了錢。那都是大哥賺來的血汗錢,他生病時,你們卻不肯拿出來給他買藥,大哥就是被你們給害死的!
“大哥沒了,你們沒辦法再白吃白喝,就把大嫂攆出去,又把我們接回來。我們起早貪黑地種地供養你們,你們卻嫌我們沒辦法像大哥在時那樣,讓你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逼著我們去對付大嫂,把大嫂種出來的糧食搶回來賣錢。好不容易遇到大人給大嫂他們做主,你們卻還想讓我們繼續哄騙下去,我們要真如了你們的意,才是不忠不孝呢。”
“你們兩個畜生!”趙長平的娘朱氏拍著大腿,乾號道,“我們養你到這麼大,吃你幾口糧怎麼了?你大哥在時,從來舍不得對我們說一句重話?你看看你們……老天爺呀,當初死的怎麼不是你們!”
陳韶靜靜地喝著茶,任由他們互相攀咬。
不管凶手是不是‘為民除害’,陶阿妹的死,都與他們脫不了乾係。
想要為陶阿妹鳴冤,或者說想要杜絕下一個陶阿妹遇害,要解決的不僅僅是抓到凶手,還有他這一家人的自私自利。
不多時,周氏和趙善也帶著大牛、二牛來了。
遠遠聽到他們的爭吵,兩人心中就開始忐忑,進堂屋來看到他們烏壓壓一群都跪在地上,也趕緊跟著跪下來。
“好兒媳,以前是我們錯怪了你,你對我們那樣儘心儘力,我們卻不惜福,實在是不應該。”朱氏緊緊抓住周氏的手,嗚嗚哭道,“如今看到他們兩個白眼狼,我才知道,你才是真正對我們好的人呀。”
趙長平的媳婦冷笑道:“娘要這樣說,一會兒回去後,您二老就讓大嫂搬回來繼續供養你們好了,我和長平再搬到那邊去就是,反正住了那些年,也已經習慣了。”
朱氏迅速抽回手,背轉過身。周氏也一把年紀了,還能乾幾個活?趙善又是個沒用的,那兩個又小。讓他們搬回來,豈不是還要他們這一把年紀的人,受累去照顧他們?
周氏正感動著呢,被她抽手的動作猛地帶了個踉蹌,若非趙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隻怕她要臉著地地摔地上。即使這樣,她也不敢生出任何抱怨。
另一邊。
趙永生不甘就這樣被他們輕易拿捏住,還要起高調斥責,陳韶喝下最後一口茶,將碗擱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