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婆,憑的就是察言觀色和一張巧嘴。聽出陳韶是在打聽羅夫人,潘婆子假模假樣地抹一把眼淚後,便立刻調轉話頭,也說起了羅夫人:“大人有所不知,那羅監院最是貪財好色,當年羅夫人就是憑著姿色才嫁給的他。如今她人老珠黃,為了不被下堂,隻能不斷地給羅監院物色年輕貌美的小妾來鞏固地位。那羅小姐就是羅監院打算休她另娶黃員外家的小姐時,她物色的救命稻草。”
很好,是個聰明人。陳韶省下套話的環節,直接問道:“羅夫人都單獨跟羅小姐說了什麼,才讓羅小姐心甘情願嫁給了羅監院?”
潘婆子忙做出悲憫的模樣:“羅夫人告訴羅小姐,如果她不嫁給羅監院,不僅羅大公子要被趕出書院,羅二公子也會沒命,甚至整個羅家都將不複存在。羅小姐是為保護羅二公子,才甘願嫁給的羅監院。”
看著隨衙役過來的兩位老婦人,陳韶有意放慢語速,“你說的這些,有何實證?”
“自然有的。”潘婆子並不知道她還請了羅夫人和高夫人,頗有些嫌棄地說道,“給書院裡的夫子說媒最沒有賺頭,說成一樁親事,有時候拿兩幅字畫就打發了。羅監院不缺錢,但羅夫人卻最小氣,每次幫她說成一樁親事,她就隻給一幅字或是一幅畫,說是讓我拿去裝點什麼門麵,抬什麼身份,我呸。”
“卑鄙小人!虧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在背後如此說我!”羅夫人進到大堂,聽到她的話,又羞又憤地漲紅了臉。
潘婆子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到她人後,本能地縮起脖子賠笑道:“夫人怎麼來了?哎呀,夫人有什麼事,派個人來說一聲就是,怎麼還親自來了?”
羅夫人冷聲道:“我要不來,怎能聽到你這些混賬話!”
潘婆子依舊賠著笑:“是老婆子沒有說清楚,讓夫人誤會了。老婆子不是嫌棄夫人賞的那些字畫不值錢,實在是老婆子有眼無珠,欣賞不來這些高雅的東西。不過夫人放心,老婆子雖然欣賞不來,都還好好珍藏著呢,就盼著老祖宗什麼時候開個眼,讓兒孫也進書院去識幾個字,就能欣賞到那些字畫的珍貴了。”
羅夫人沒什麼好臉色地說道:“算你還有幾分識相!”
“粗鄙卑賤之人,不必與她一般見識。”已經滿是華發的高夫人說道。羅夫人乖乖應了聲是後,才同著她一起,向著陳韶見禮。
而隨著她們見禮,潘婆子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裡不是書院,不用對她們卑躬屈膝,惱得又呸一聲後,才規規矩矩地跪好。
羅夫人氣得臉又紅了,陳韶敲一敲驚堂木,雖製止了她要訓人的話,羅夫人卻猶不甘心道:“懇請大人將這卑賤無恥之徒拖出去打死!”
“卑賤無恥之徒?”看著她與高夫人挺得筆直的腰背,陳韶懶聲問道,“你是指她指控你的那些話都是妄言?”
羅夫人恨聲道:“自然是妄言!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尋常,身為正室,為夫納妾廣開枝葉也屬常理,何來討歡心一說!”
陳韶詰問:“為夫納妾廣開枝葉也包括強拆他人姻緣?強奪他人之妻?”
羅夫人心頭一寒,飛快看兩眼潘婆子後,立刻否認:“大人明察,妾身從未強拆過他人姻緣,也從未強奪過他人之妻!”
“是嗎?”陳韶示意蟬衣去將羅、王兩家人請出來。
張伯山和羅正新被捕後,高夫人和羅夫人也被衙役監管起來。對近幾日郡城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看到從偏廳出來的羅、王兩家人,高夫人隻是稍稍變了一下臉色,羅夫人卻慌張地說道:“是他們自己尋死,不關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