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雷大人來了。”傅九在院子裡喊道。
丁立生走後,陳韶回正屋吃過飯,正與蟬衣商量對在幾個園子挖骨的百姓,以及今日幫忙押送幾個鋪子夥計的百姓給多少工錢的問題時,雷德厚來了。
“這麼晚還過來做什麼?”陳韶問,“我不是讓丁大人告訴你,讓你先看管周中天一晚嗎?”
雷德厚飛快看她一眼,見她神色中並無不愉或是遷怒,才將袖中的單子抽出來遞她道:“這是給縱馬行凶案受牽連的百姓賠償方案,還請公子過目。”
陳韶接過來看了兩眼:“除免費請大夫診治至傷好外,再另外給每人補償五貫錢?”
“是。”雷德厚正色道,“下官以為,他們這次受傷雖然是無妄之災,但卻不失為公子收攏民心的大好機會。”
“收攏民心?”陳韶頗有興趣地問道,“說仔細些。”
雷德厚揖手應了聲是後,接著說道:“公子下午在回春堂前借助百姓捉拿縱馬的凶手時,一呼百應的情況,下官為官多年,幾乎從未見過。這些百姓為何獨對公子言聽計從?下官一開始也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在思考對那些受傷百姓的賠償方案時,才忽然意識到,這就是百姓願意響應公子的原因所在!公子無論是查史興的案子時,還是在消除百姓的誤解時,從來都是以禮待人,也從來都是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思考、去解決問題,更從未因為陳國公府六公子或是大理寺卿的身份,欺過哪怕一個人。”
“公子既能查案,又宅心仁厚,得到百姓擁護是理所當然。”
“正是想清楚這些,下官才有了這個賠償的方案。”
蟬衣驚訝:“我以為是洪源郡的百姓原來就這樣熱情。”
“洪源郡的百姓一直這樣熱情,”雷德厚說道,“隻不過他們不是對誰都這樣熱情。”
陳韶若有所思地點一點頭道:“既然這樣,倒是不好辜負他們的這一番熱情了。給他們的賠償,就按你的方案來。另外……”
陳韶看向蟬衣,“今日幫著押送幾個鋪子夥計的三十六名百姓,每人給一百文錢。挖骨的那二十一名百姓,則按每日五百文錢結算,再各人另給一兩銀子的補貼。”
蟬衣與雷德厚同時應好。
將賠償方案還給雷德厚,陳韶又吩咐蟬衣,“去書房將那些藥鋪的憑據拿過來給我。”
蟬衣將憑據拿來,陳韶示意她給雷德厚,“你看看這些藥鋪哪些是什麼顧家、朱家、文家、範家的產業,都給我挑出來。”
雷德厚跟丁立生一樣,拿到憑據後,先整個翻了一遍。沒有看到文家和任家的產業,他以為自己看漏了,又從頭翻了一遍,確定沒有文家和任家的產業後,心頭沉冷,麵上卻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地將顧家、朱家、範家、戚家、丁家、趙家、胡家、周家的產業全都拿了出來。
既然不讓他好過,那就誰也彆好過!
將他手裡僅剩的兩份憑據拿回來遞給蟬衣後,陳韶提筆,一邊給他挑出來的憑據做標識,一邊問道:“問過了嗎,周中天怎麼回事?”
雷德厚撩起衣擺,跪到地上,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後,才說道:“落雁居是文家和任家的產業,碧桃園是顧家和朱家的產業,明月院是範家和戚家的產業,梅園是丁家和趙家的產業,也就是丁大人和趙大人家中的產業,梅園是周家和胡家的產業,也就是下官夫人的娘家和胡大人家中的產業,長樂坊是顧家、朱家、範家、戚家這幾個本家在江南道的士族共同的產業,快活林與之相反,是文家、任家、丁家、趙家、周家、胡家這六個劍南道的士族共同的產業。”
久久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