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慶容身子一僵,轉身跪下來就要求饒,陳韶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去吧。”
羅慶容還想開口,對著她冰冷的目光,難堪地應聲是後,起身又跪回了石壩。兩個男孩看她回來,立刻一改先前的委屈,不滿地踢罵道:“真是廢物!”
“大伯剛才說她爹是駱爺,”小些的男孩憤恨道,“我聽過駱爺這個名字,就是個大街上臭要飯的!父親好心好意把她娶回來,給她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她爹卻狼心狗肺害我們朱家落得這樣的下場,簡直是罪該萬死!”
“不準說你們外祖父的壞話,”羅慶容將他們拉到身邊,用手臂給他們遮著大雨,“是你們父親先害死了你們外祖母和舅舅,還打斷了你們外祖父的腿,你們外祖父才會報複朱家。”
“我才不要叫一個臭乞丐外祖父,”大些的男孩厭惡地推開她,“等我出去,一定第一個殺了他,為祖父他們報仇!”
“我也是!”小些的男孩也推開了她,“你也不是我們的娘,我們才不要一個廢物當娘,不然顧五、顧六一定會笑話我們。”
“你們怎麼能這樣說我,”羅慶容落淚道,“我是為你們才重新回來淋雨。”
“你少騙人了,”大些的男孩不屑道,“你明明是自己沒有本事,還想怪我們!”
聽著兩個男孩的冷言冷語及羅慶容嗚嗚的哭聲,蟬衣搖一搖頭,五兒也曾跟她麵臨著一樣的處境,可卻跟她做了截然不同的選擇。如今五兒已經帶著小兒小女在大樹村過著平靜的日子,而她想要過平靜的日子,隻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砍殺還在繼續。
朱家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屍體慢慢堆積成山,血水也染紅了整個石壩。
隻剩下朱爺及年紀尚小的五六個孩子還活著了。
箱子也終於空了。
眼見陳韶的目光看過來,已經絕望的朱爺受驚般地跪坐起來,憤怒的目光直射丁立生道:“啟稟公子,梅園是丁家和趙家的產業,梅園那些人是丁家和趙家的人殺的,丁立生也是凶手!他也是殺害那些少年、少女的凶手!”
丁立生汗毛直豎道:“你少血口噴人!”
“你說我血口噴人,你可敢發毒誓,”朱爺陰毒道,“就說梅園若與你丁家有關,你丁家就斷子絕孫!”
“夠了!”陳韶起身,漠然吩咐,“將朱爺與所有管事帶回太守府,其餘人等依舊跟文家一樣,將這些屍體挖坑埋完,再帶回太守府!”
丁立生冷看朱家兩眼後,恭敬地應是。
天已經亮了。
儘管雨還沒停,朱家被查封的消息,還是很快傳開。
全書玉一夜沒睡。
聽到動靜,快步從東廂房出來,看著相繼進入乘風院的陳韶、蟬衣都安然無恙,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慢慢落回了原處。回屋端著煮好的薑茶,在鄭華的幫助下,快步進到正堂,給他們每人都倒了一杯。
也給站在門口,頗是失魂落魄的羅慶容倒了一杯。
在回乘風院的時候,陳韶還是將她帶著了。
那兩個男孩看到她不用關去大牢,又故技重施地朝她叫起了‘娘’,並哭天喊地地朝她認了錯。她的麵上依舊有著不忍,但怕求情也被關去大牢,隻能硬生生忍住了衝動。
蟬衣一邊喝著薑茶,一邊問全書玉:“沒發生什麼事吧?”
全書玉搖一搖頭:“什麼也沒有發生。”
“那就好。”蟬衣將最後一口薑茶喝完,爽快地說道,“我們也很順利。”
全書玉看一眼羅慶容,輕聲說道:“李小將軍和傅九還沒有回來。”
李天流將他們送回太守府後,就帶著二十個羽林衛往化安山彆院去了。傅九也在將他們送到後宅門口後,帶朱爺與那些管事往大牢去了。
“不用管他們。”蟬衣放下茶杯起身,“駱爺呢?”
全書玉拿起擱在門外的雨傘:“你歇著吧,我去請他過來。”
“你省著點吧。”蟬衣不由分說地奪過雨傘,“我的衣裳已經濕了,再濕一點也沒有關係,你的還乾乾淨淨的呢。”
全書玉自知爭不過她,便道:“駱爺就在旁邊的院子,應該也是一晚未睡。”
蟬衣應聲好後,撐著傘往旁邊的清風院去了。
駱爺的確一夜未睡,聽到陳韶回來的聲音,他忙衝出清風院,有意想到乘風院來問一問結果,又怕唐突。在乘風院外來回踱步間,看到蟬衣出來,忙迎上來問道:“蟬衣姑娘,朱家……”
“正找你呢,進來吧。”蟬衣說道。
駱爺連忙跟著她的腳步,邊進乘風院邊問道:“這麼說來,朱家已經解決了?”
蟬衣抬一抬下巴,“朱家很難解決嗎?”
駱爺忙恭維道:“朱家在大人麵前,自然是不夠看。不過大人沒有來洪源郡前,朱家卻是洪源郡的一霸,等閒之人想要對付,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你不用這樣奉承我,”蟬衣得意歸得意,卻並沒有暈頭,“我們公子已經將你女兒給帶回來了。”
“大人是我的恩人。”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正堂。似有感應一般,駱爺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看到羅慶容的瞬間,他不由自主地便停下腳步,紅了眼圈。
羅慶容看到他,也忍不住紅了眼。
“容容。”看著跟她娘長得一模一樣的羅慶容,駱爺哽著嗓子,輕聲喚著她的小名。
“爹!”羅慶容跪到地上,眼淚滾落出來。
“容容,”駱爺快走幾步,扔開傘扶起她,“地上涼,快起來。”
羅慶容抓著他的手,痛哭失聲。駱爺的眼淚也跟著滾落下來,慌亂地拾起衣袖,一邊為她擦淚,一邊說道:“好孩子,快彆哭了,是爹沒有本事,害你受了這麼多年的罪。”
羅慶容抬起淚眼,怔怔地看著他:“大哥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你害朱家落得現在的下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