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韶看向齊高。
其他人也看向齊高。
齊高的臉色已經煞白。
“第四,”陳韶繼續,“我剛才問他,丁大人帶著法曹眾人查案之時,他在哪裡?他說他身子不舒服,在家歇息。那麼,他左腳鞋底上卡著的那片竹葉是從哪裡來的?”
齊高低頭,看著開線的左鞋上卡著的竹葉,煞白的臉色突然漲紅:“是,杜忠是我殺的,但這不怪我!他要我跪地求他,我求了,他要我學狗叫,我叫了,他又要我鑽他的褲襠,他實在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他自己說要借我錢另換一雙鞋,事到臨頭卻又反悔!”
“杜忠是死有餘辜,但陳六公子呢?”聽到他就是殺害杜忠的凶手,張伯山不顧身份地上前質問,“你為何要給陳六公子下毒,她又沒有答應要借你錢!”
齊高愣了一下,才否認道:“小人沒有給陳六公子下毒。”
“還敢狡辯!”一想到差些因他丟官丟性命,張伯山便怒不可遏地衝上去踢了他一腳,“不是你,還能是誰!”
齊高踉蹌著跪到地上,再次否認:“小人沒有下毒。”
張伯山又要踢他,被陳韶製止。看著他因憤恨而血紅的雙眼,陳韶特意頓上片刻,才問道:“杜忠是何時提出的要借你錢換鞋?”
齊高垂頭喪氣道:“下午的時候。”
陳韶:“下午什麼時候?”
齊高:“剛過申正。”
這個時間,她剛到後宅。
陳韶繼續發問:“也是他提出讓你散值後去找他拿錢?”
齊高否認,“是小人自己去找的他。”
陳韶:“那就說說看,你是怎麼去找的他。”
齊高交代:“丁大人帶著小人幾個去小常村的路上,小人發現杜忠不在,就猜他肯定又去了賭坊。小人怕他輸光後沒錢再借給我,就說身子不舒服,趕去賭坊找了他。他已經輸很多錢了,小人就不讓他再賭,要他先將鞋錢借給小人。他不願意,與小人爭吵幾句後,就回家去了。小人沒有拿到錢,也跟著去了他家。”
陳韶:“你在賭坊到他及跟去他家,分彆是什麼時辰?”
齊高低下頭:“小人隻記得去他家的路上,聽到更夫報了一更天。”
一更是晚七點,正好是她發現飯菜有毒後,張伯山到乘風院的時間,這也太巧了。陳韶看向丁立生,“把法曹的人都叫進來。”
法曹諸人的供述,基本證實了齊高殺杜忠是個巧合,但陳韶並沒有就此放棄對他的懷疑。拿出傅九從竹林中撿回來的杯子,她問:“這是你扔到竹林的?”
齊高飛快看一眼,又低下頭:“是。”
陳韶:“為何要扔到竹林?”
齊高:“下桌子時有些慌張,將杯子踢到了地上,就順手撿起來帶走了。”
有人證,回答也沒有漏洞,要麼真無辜,要麼反偵查能力一流。陳韶放下杯子,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杜忠身上。
翻出杜忠的名冊,陳韶邊看邊問:“杜忠經常去賭坊?”
齊高答道:“是。”
陳韶看著名冊上對杜忠家境的記載:“他哪裡來的錢?”
齊高憤恨:“他和周大壯經常在鄉下偷雞摸狗、敲詐勒索!”
陳韶瞥向丁立生。
丁立生連道他不知道。
時辰不早,陳韶暫時不想跟他計較這些事,便收回目光繼續問齊高:“周大壯是誰?”
“看守後宅大門的役員。”鮑承樂先一步回答後,立刻指使旁邊的役員去將周大壯請進來。
周大壯一進二堂,就跪到了地上,“小人該死,大人饒命,小人該死,大人饒命……”
下毒的案子還沒有完,又接二連三地捅出來太守府掌管混亂的事,張伯山又羞又怒地喝問道:“是你與杜忠合謀著給陳六公子下的毒!”
“大人明查,”周大壯慌張道,“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陳六公子下毒呀。”
陳韶叫停張伯山,問他:“杜忠今日去賭坊時,你有沒有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