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韶離開石牌樓到再次過來,間隔還不到一個時辰。
七彎巷的好些百姓,正跟湧過來打聽情況的其他巷子百姓人口如懸河的講解青玉佩騙局的事呢,聽到她又來了,忙不迭地從巷道湧了出來,密密麻麻的人,全擠在巷道口,伸著脖子瞧著他們。
鮑承樂害怕真被拋棄,從馬車下來後,便直奔十九巷而去。
陳韶緊跟著他。
十九巷比七彎巷人還多,還要雜。
鮑承樂一開始還叫著‘讓一讓’,後來見人實在太多,趕緊用手推了起來,但越推,人越多。直到羽林衛扯著嗓子叫了聲‘陳六公子辦案,無關人員趕緊讓開’後,看熱鬨的百姓才朝著兩旁慢慢讓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鮑承樂看到了轉身就跑的馬三。
眼見馬三跟泥鰍一樣,幾下就不見了人影,鮑承樂趕緊大叫道“馬三,站住!”
馬三不但沒有站住,反而跑得更快了。
陳韶不認識馬三,但所有人都往後退的時候,隻有一個人在逃跑,那必是馬三無疑了。死死盯著他逃竄的背影,陳韶沉著道“傅九!”
傅九大喊一聲‘得罪’後,腳在牆上一踩,人便如大鵬飛身而起,盯住利用對石牌樓的熟識而東躲西藏的馬三後,便快速朝他追去。
但人太多了,石牌樓也太亂了,利用巷道與巷道之間的夾道或是各百姓家裡互通的堂屋,馬三在各個巷道穿梭自如,傅九一連追了茶盞時間,也未能將他抓住。
各個巷道的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馬三橫衝直撞,也多是趕緊避讓,根本無人阻攔。
陳韶雖見不到他逃竄及傅九追蹤的情況,看他們久久不回,大概也猜到了少許。嚴令鮑承樂不要再追後,陳韶停住腳步,示意羽林衛“喊一聲,幫忙抓到馬三的人,賞銀五兩;幫忙攔住馬三的人,賞銀一兩!”
羽林衛先是就地大聲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後,又飛身站到屋簷下,向著各個巷道,都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正在逃跑中的馬三聽到,腳步不停,卻飛快從懷中抽出匕首,凶狠地向著打算攔他的百姓道“都給我滾開!”
百姓們看到匕首,紛紛朝著兩旁後退去,但賞銀實在太高了,尤其是對石牌樓的百姓而言。很快,各種拿著長條板凳或是木棒的人又攔了上來。馬三揮舞著匕首,還想將他們喝退,長條板凳和木棒卻一骨碌的全朝著他身上砸來。
馬三很快被打趴在地上。
傅九也及時地飛身從屋簷下來,將他抓住。
傅九也聽見了羽林衛喊的那些話,將馬三從地上提起來後,看一圈幫忙的百姓,咧嘴笑道“幫忙的人都有哪些,站著彆動,讓我數一數。”
“好了,我記住你們了。你們也互相認一認,明日到太守府領賞去!”
聽到不斷傳來的‘捉到了’的聲音,陳韶稍稍鬆下一口氣後,轉頭朝鮑承樂道“帶路,去他藏身的地方!”
鮑承樂也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現在都不止他一人了。看一眼周圍指指點點的百姓,鮑承樂勉強打起精神,帶著陳韶穿過逼仄曲折的巷道後,停在了一處破敗的小院前。
小院位於巷尾。
再往後是一片分布不怎麼均勻的田地,田地後麵則是差不多已經禿了的矮山。
“方叔。”院子裡站著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老人的眼睛已經瞎了,杵著一根滿是結疤的拐杖。鮑承樂看到他,臉上飛快劃過一抹愧疚後,快步過去扶住他,“出來做什麼,外邊這麼冷。”
“外邊鬨哄哄地在做什麼?”方叔問,麵上眼可見地顯著一層焦急。
鮑承樂隨口道“也就是抓個小毛賊,不是什麼大事。”
方叔咕噥著說了句‘近來真是越來越不安寧’後,跟著他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又問道“你這些日子做什麼去了,好久沒有過來了。”
“這些日子有事去了外地,走得急,就沒有過來說。”鮑承樂偷偷看兩眼陳韶,見她麵上並無不愉後,才扶著方叔進了屋。
陳韶帶著羽林衛,也跟著進了屋。
方叔聽到淩亂的腳步聲,慢慢停住腳步問道“這麼巧,你也帶著家人來了?”
接到陳韶讓他順話問下去的目光,鮑承樂勉強笑道“不是,是跟著一起做買賣的幾個兄弟。我說過來討杯水喝,他們就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