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劃著一條魚?”陳韶皺一皺眉後,不確定地問道,“什麼樣的魚?”
年長男人用手比畫了幾下。
陳韶看一眼蟬衣,蟬衣麻利地找來紙筆遞給了他。
年長男人不自在地拿著筆,好半晌也落不到紙上。旁邊的婦人看不過去,從他手中奪過紙筆,唰唰幾下就畫了下來“就是這樣的,不止他兒子額頭有,我女兒的手背上也有。”
圖示如下
陳韶看到圖形的第一眼,腦子裡就浮出了‘全’這個字,但想到縣衙、府衙的人再廢物,也不可能連個‘全’字都不認識,便暫時將疑惑壓下去,轉而問道“是所有人身上都有這個符號,還是僅他們兩個人有?”
婦人搶著答道“所有人都有,有的在額頭,有的在手背,有的在衣裳上,還有的在地上。”
陳韶點一點頭,表示了解後,看一眼‘全’字符號,又問先前的年長男人“你兒子多大年紀了?”
年長男人抹淚道“今年剛滿十九歲。”
“有多高多重?”陳韶繼續問。
年長男人答道“高五尺一,重一百二十六。”
“在讀書,還是在家乾活?”陳韶又問。
年長男人答道“一直在家乾活。”
將數據一一記下,陳韶接著問道“你有沒有看過他被害的地方?”
年長男人點頭。
陳韶看著他,“他被害的地方,有沒有打鬥的痕跡?就是他被害之前,有沒有反抗或是逃跑的痕跡?”
年長男人茫然地搖頭。
陳韶耐心道“是沒有這些痕跡,還是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年長男人漲紅著臉,極力說道,“宋大人說,殺害我兒的凶手認識我兒。”
陳韶道“為什麼這樣說?”
年長男人再次搖一搖頭後,又說道“宋大人還問了我們,我兒近來是不是有與人結仇。我們說沒有後,宋大人讓我們好好想一想。”
這個宋大人既然認定凶手是熟人,說明現場可能並無搏鬥的痕跡。雖然他兒子身高一般,體重也一般,但十九歲,又常年乾活,體力肯定不差,想要沒有任何反抗的殺掉他,凶手是熟人的可能性的確更大。又問了他兒子的名字後,陳韶轉頭看向婦人。
婦人的女兒張巧娘是第二個被害人,今年十七歲,身高四尺七,體重八十九,在城中的錦色坊做繡娘,十月十五獨自在繡坊趕工時被害。
阿福是被割喉,張巧娘則不僅雙手被凶手用匕首釘在桌子上,左手手背被刺了一個‘全’字符號,身上也被捅了十三刀,血流一地,死狀很是淒慘。
同樣,縣衙和府衙的人在查過之後,都讓婦人好好想一想她女兒近來是否與人有仇。
第三個被害人田根生是一個說書先生,今年四十八歲,身高五尺,體重一百三,十月十七日被發現死於一偏僻的巷子裡。屍體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痕跡,舌頭也被凶手殘忍地割下來扔在一邊,眼睛也被挖來棄在一旁。在丟棄的舌頭旁邊,同樣有一個‘全’字符號。
第四個被害人李順安是一個郎中,今年五十五歲,身高五尺,體重一百一十三,十月十八日被發現死於距離田根生兩條街的另一個巷子。屍體的肚子被剖開,內臟被挖空扔在一旁,藥箱也被打翻,滾落在身邊的一個白瓷瓶上寫著一個‘全’字符號。
第五個被害人孫守義是富家公子,今年二十三歲,身高五尺二,體重一百二十四,十月十九日夜裡被害於自家花園的涼亭中。屍體四肢被不同程度的砍斷,肢乾被倒掛在亭子的梁上,臉上被劃了數刀。涼亭的桌子上,擺著一封空白的信紙,紙上寫著一個‘全’字符號。
第六個被害人慧忍是一個僧人,今年四十一,身高五尺二,體重一百三十八,十月二十四日夜裡被匕首穿透心臟而亡。隨身攜帶的佛珠被扯斷,僧衣上寫著一個‘全’字符號。
花了近乎一個時辰,將被害的六人信息都仔細盤問一圈後,陳韶忍不住皺起了眉。六個人,彼此之間都不認識,也無相似之處,雖被害後,現場都留有一個‘全’字的符號,但死亡方式卻各不相同,死亡的地點也無共同之處。尤其是從第二案、第五案、第六案的死亡地點來看,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又的確更大。
想要破案,恐怕隻能往悉唐縣走一趟才行。
抬頭看一眼六位被害人的家屬,陳韶心底浮上一層陰雲。不管這是不是前朝太子黨的陰謀詭計,這麼大的案子,她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隻是管歸管,她也不能丟下洪源郡。
心中雖如是想,陳韶的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回紙上。十月十三日到十月二十四日,短短十一日,凶手在瘋狂作案六起後,便再無動靜……
不是流竄作案,流竄作案的動機多是為財,而這六起案件,並無財產遺失。
報複?
也不是,六人的身份天差地彆,很難在短時間內同時與一人結下這樣的生死大仇。
陳韶看向那個‘全’字符號。
凶手為什麼會在凶殺現場留下這樣一個符號呢?
凶手姓‘全’?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陳韶問跟來的眾人道“悉唐縣內,可有姓全的人家?”
“悉唐縣沒有,靜川郡也沒有。”回答的是跟來的兩個僧人之一,“在我們報官後,縣衙和府衙的大人們都曾往‘全’這個姓氏方向調查過,但並無收獲。”
“既不是‘全’姓,那縣衙和府衙在調查的時候,可有說過彆的可能?”陳韶問。
僧人搖頭,“這也是讓縣衙和府衙最不解的一點,除了‘全’姓之外,他們還找了所有名字中有‘全’字的人,但無一例外,他們都不是凶手。”
畫‘全’字符的婦人插嘴道“這不是魚骨嗎?怎麼又成‘全’姓了?”
僧人耐心向她解釋道“這個‘全’字的確看起來像是魚骨,但這魚骨稍稍變化一下,就是一個‘全’字。”
在婦人似懂非懂地點頭之際,僧人又向陳韶道“縣衙和府衙的大人,也查過悉唐縣所有酒樓的殺魚師傅,同樣無一例外,他們都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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