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工委辦公大樓坐落在一處水中小洲上。
隔著遼闊的水麵,黢黑的沉默森林安靜的環繞著小洲,擋住了那些窺視的目光,組成一道堅固的屏障。
微風攜帶著渚外的水汽,在這片狹小的世界盤旋回轉。濕潤的感覺在空氣中舒緩流淌,令人心曠神怡。
草叢中,紡織娘開始間歇性扯著嗓子‘織、織、織、織呀’唱起小曲。
夏暮秋初的水麵一片平靜,渚清沙白,一隻大黃鴨帶著一群小寶寶爬上岸,大搖大擺從年輕巫師們的眼前經過。
因為剛剛從水中漂遊而歸,大黃鴨身後留下一串濕漉漉的水印。小鴨子們撲閃著翅膀,踩著母鴨留下的痕跡,排著整齊的隊伍行進。
它們邁著笨拙的步伐,穿過岸邊的垂柳林。
那些垂柳修長的細枝在微風中一起一伏,翠綠的柳葉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柳樹沒有經過修剪,粗大的枝乾努力向水麵彎去,仿佛一位位朝拜者,向沉默森林展示自己的虔誠。
一位老人倚靠著其中一株垂柳,在傍晚的餘蔭中小憩。
這株垂柳立在一處凸向水麵的小碼頭旁,樹乾中部的一片樹皮被刮去,露出發白的木頭,上麵用漆黑大字刻著‘利涉’‘問津’四個大字。
“是個好兆頭。”張季信指著‘問津’兩字,笑眯眯的看向夥伴們“也許這才是正確的方式。”
他先一步趕到老人身前,卻沒有開口詢問。
樹底下鋪了一張藍色大方格的棉布,老人抱著一根粗大的竹筒,懶洋洋的靠在樹底,眯著眼,盤腿而坐。
似乎察覺身前有人,他微微抬了抬眼皮。
張季信向前跨出一步,唱個肥喏,粗聲粗氣的問道
“勞駕,您知道校工委的大樓怎麼上去嗎?”
說話間,其他新生也來到垂柳下。
老人撩起一個眼皮瞅了張季信一樣,嘴裡咕噥咕噥半天,最終隻吐出一口濃痰。
蕭笑拍了拍自己的法書,清除掉老人留在地上的那塊痰跡。
老頭咧開嘴,呼哧呼哧笑了幾聲,沙啞著嗓子道“不急,不急,你們暫且等等。”
幾人聞言,隻有杵在原地,靜靜等待了。
老人伸出枯瘦焦黃的手指,探進自己腰間的口袋裡,小心翼翼的夾出一簇金黃色的細絲,慢騰騰的揉進竹筒側麵凸出的一個小竹管裡。
他身邊鋪了一塊灰白色的手帕,上麵零零碎碎放了很多東西。
煙絲揉進後,老人枯瘦的指尖滑過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兒,最終掂起一塊黑色的石頭和一個刀片狀的東西。
他一手抓起石頭,一手抓著黑色刀片,將它們重重的擦在一起。
“啪!啪!啪!”
清脆的敲擊聲打破水畔的寧靜。
紡織娘的叫聲戛然而止,不遠處那群小鴨子在母鴨帶領下飛快的蹲在草叢中裝死。
一簇橘黃色的火星從刀片上迸濺出來,投射到煙絲上。
煙絲開始冒出屢屢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