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陰沉,厚厚的雲霧遮住了太陽的身影。
青白色的光線穿過陽台,落在寬大的書桌上,沒有帶來一絲暖意。
鄭清從懷裡掏出一塊銀白色的懷表,輕輕按動表頭機關。
這是吳先生送給他的十二歲生日禮物,一直被他細心珍藏。
即便已經過去六年,時光仍未在表殼上留下一絲痕跡。
‘哢噠’一聲。
鏤刻著精美紋飾的表殼輕巧彈起,露出鍍著複雜刻度的表麵。
秒針在裡麵滴滴答答的流淌,時針與分針向左敞開一個優美的角度。
現在是上午七點五十分。
距離他有蔣玉約定見麵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書桌上,浸泡過那簇黑毛的那杯液體被蕭笑用玻璃棒反複攪動著,旋轉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漩渦。
鄭清捏著那簇妖魔的毛發,仔細辨彆上麵散發出的淡薄的氣息。
“我就說怎麼這麼熟悉。”他咕噥著,把那簇毛湊到更明亮的地方,試圖看清它的毛色“真見鬼。”
在光線下,那簇黑毛略微發白的毛根清晰的映在他的視線裡。
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蕭笑停止攪動那杯近乎凝固的液體,抬了抬眉毛“聽你的意思,知道這東西從哪裡來的?或者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妖魔的毛發?”
“從小到大,我隻接觸過兩頭妖魔。”鄭清用鑷子翻著那些粗糲的黑色毛發,神情鬱鬱的說著“一頭是位大美女,你也見過,我猜這些粗硬的黑毛不是她的。”
說到這裡,他乾笑了兩聲,似乎覺得這是個很有趣的笑話。
但蕭笑板著臉,沒有絲毫反應。
鄭清收斂笑容,悵悵的把那簇黑毛遞給蕭笑,繼續說道“還有一頭,是我在大明坊遇到的豬妖。那是一個有著三層下巴的大胖子,變成的豬妖也有三層下巴。背上還掛著一個油膩膩的褡褳,令人印象深刻。”
“這是它的氣息?”蕭笑接過那簇黑毛,仔細翻開,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當時它就在我眼前衝破了‘奧斯特的守護’,那雙猩紅的小眼睛,一輩子也忘不了。”鄭清非常肯定的點點頭“那頭豬妖是花白毛色,背部有一片黑色毛發。”
“它衝破了‘奧斯特的守護’?”蕭笑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震驚的表情“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這不可能!”
鄭清苦笑一下,從灰布袋裡抽出《巫師界大百科全書》,拍在蕭笑麵前“當然知道,我在事後特意查看了相關資料……當然,當時我並不了解這些東西。托馬斯,就是我的麵試官,曾經與三叉劍的專員提過這件事,那些專員的表情比你生動多了……他們否定這種可能性的速度也比你快的多。”
“如果妖魔開發出破壞‘奧斯特守護’的方法,那巫師們的獵隊就要有大麻煩了。”蕭笑長籲一口氣,語氣有些沉重。
“再大的麻煩也與我們沒關係。”鄭清沒好氣的拍了拍桌子上的大百科全書,嗤笑道“巫師聯盟有一大堆大巫師關心這件事,還需要你個半瓶子在這裡晃蕩?……不,還需要你個瓶底子在這裡晃蕩?……不,你這個瓶底子在他們麵前根本晃不起來。”
說完,不待蕭笑開口,他提高聲音繼續說道“我猜到這封信是誰送來的了。還記得專機上那隻卷毛狗嗎?身上噴了三斤香水的那位……我記得專機上那隻卷毛狗提到過,豬妖的哥哥也在第一大學,有可能會找我的麻煩。其實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哦!”蕭笑拉長聲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顯然,他也回憶起專機上那位噴了三斤香水的卷毛狗。
“阿爾法的公費生……學生會副主席……星幣序列七……有自己的社團……有自己的獵隊……”蕭笑輕聲念叨著,嘩嘩的翻著自己的筆記本“如此……顯而易見。”
鄭清眼巴巴的瞅著他,期待他能找出那位神秘‘·k·s’的真正名字。
開學才一個星期,學院裡的各種麻煩事攪得他頭昏腦漲,完全沒時間去打探阿爾法學院的事情。
事實上,如果那頭豬妖的哥哥不給他送信,估計這件事在很久以後才會被他重新記起來。
蕭笑就抬起頭,看向鄭清。
鄭清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點憐憫,以及幸災樂禍?
“你這是什麼個意思!”他不悅的站直了身子。
“麥克·金·瑟普拉諾。”蕭笑咂咂嘴,用一種詠歎調唱出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