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有雲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無名者,天地之始也。
又有素問雲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
意思是,聖人會順天應人,舉止喜好與俗人無異,不嗔不怒,不急不躁,安逸愉悅,悠然自得。
鄭清看著十多米之外的那個高大身影,腦子裡飛快的流轉過這些念頭。
也許,校長不是沒有名字。
“名無名,實非無名。”年輕的公費生忍不住低聲念叨了一句。
旁邊的蕭笑眼睛一亮,扶了扶眼鏡,抽出毛筆,把這句話攢到了他的筆記本上。
從正麵對比,走下雲梯的校長們並不比其他教授高大許多。
但對長廊後的新生們而言,這些身影仍舊顯得那麼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無名校長站在最前方。
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也許校長刻意控製了自己的氣場,鄭清終於能夠看得清楚一些了——然後他忍不住有些失望。
校長大人相貌稱不上俊美,儀態也談不上威武。
雖然身材高大,但他似乎有些發福了,黑色的長袍披在身上,顯得稍稍有些緊繃。隻不過長久以來養出的氣勢很好的掩蓋了這點,使得新生們在他麵前會下意識忽略這些缺憾。
他的臉膛微黑,額頭很寬、很高,長長的頭發打理的整齊乾淨,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堆在腦袋後麵。
他的眼睛很亮,嘴唇發紫,襯著那微黑的臉龐,給人一種雍容自若的感覺。
鄭清覺得,不論是這幅魁梧的身材,還是略顯霸氣的形象,都與他心底那個睿智慈祥的老頭有著很大的差距。
不論是書山館的藏書,還是校外的郵報,提及第一大學的校長時總是一副和光同塵、言笑晏晏的模樣——因為他的影像無法被普通魔法拓印,所以鄭清一直以為自己的校長會是一個笑眯眯的和氣小老頭。
但現實終究是現實。
鄭清忍不住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第一大學最權威的人物。
無名身為第一大學的校長已經很久了。
久到從建校伊始,除了他,第一大學再也沒有第二位校長——當然,按照不同的計算口徑,幾個學院對於建校時間的說法並不一致,但按照所有學院都認可的時間來計算,無名擔任校長也超過六十年了。
六十年,一個甲子。
在白丁世界,這段時間足夠讓一個人從黃發垂髫變成耄耋老人。
但無名校長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從來沒有變過。
入校前的一段時間,鄭清曾對第一大學的種種非常感興趣,包括第一大學的校長,他也翻閱過許多資料。
越看越糾結。
且不論所有資料中,這位校長都沒有名字——所有資料在論述時都會直接用‘校長’指代他——單單他在擔任第一大學校長之前的曆史,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在擔任校長之前,就已經活了很久了。
至於多久,鄭清一直都沒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