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身影越來越多。
穿著各色院袍的巡邏隊員、來來往往腳步匆匆的灰袍校工們、抱著各種工具的助教們、背著雙手麵色凝重的黑袍教授們,幾乎每個角落都在爆發壓抑而激烈的爭吵,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第一大學的心腹之地,九有學府的核心區域,竟然被一頭野妖摸了進來。
校工委外務處的人幾乎都能想象明天早上那些報紙的頭條新聞了。
先是入學的專機被妖魔入侵、然後一群野生的砂時蟲在校園裡攪風攪雨,還沒消停兩天,學校又搞出這麼一檔子事。
像個篩子一樣,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轉一圈!
安教授想象著學校大佬們的咆哮,胖乎乎的圓臉皺成一團。他一路小跑著,在調查取證的助教與重新搜索的校工們之間來來回回,希望能夠獲得一些更好的消息。
“是哪個實驗室的試驗品泄露嗎?”
“知道這頭野妖的來曆嗎?”
“附近還有沒有其他野妖?”
他不斷重複著上述的問題,但獲得的始終都是沉默的搖頭。
這令他愈發沮喪了。
時間一點一點向深夜滑去。
湖畔的氣氛不僅沒有冷卻下來,反而愈發熱鬨了許多。
數十條舴艋小舟在粼粼的湖麵來回穿梭,激起更多的波紋。
湖底的魚人們靜悄悄的,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擾人清夢的家夥。
一束束五顏六色的絢麗法術時不時從小舟中冉冉升起,在半空中炸裂;無形的波動反複在這座大湖的上空掃蕩著。
即便站在長廊中,鄭清也時不時有種汗毛炸起,皮膚酥麻的異常感覺。
草坪上,幾條穿著灰色馬甲的細犬壓低鼻子,在草坪上繞來繞去。它們的耳朵像風箏一樣瘋狂的旋轉,尾巴卻夾在後腿間拖在地上一動不動。
灌木叢的枝條上,掛滿了燈火蟲。這些小蟲子把尖銳的口器插進樹皮,吮吸著樹汁,半透明的腹皮一鼓一鼓的,慢慢綻出青色的微光;隨著時間的推移,微光越來越亮,直到變成一個個拳頭大的淡青色光團。這些光團簇擁在一起,把整個草坪照的燈火通明。
一排細口大肚的竹籠整齊碼放在長廊裡。
一隻隻乳白色的小蟲子組成一條條流光,從籠口淌出,以那隻河童妖的所在地為中心,按照標準的費馬螺線,向四麵八方展開。
越靠近中央野妖的蟲子,身上的顏色越紅,紅的發黑;越靠近外側,這些蟲子的顏色越白,遠處的蟲子看上去幾乎融入了半空的月光中。
“上麵那些變色的蟲子真有趣。”鄭清仰著脖子,盯著半空中漸趨漸淡的色彩,小聲說道“看上去像是暈開的水彩。”
“那是希爾達助教的研究成果……是一些變異的燈火蟲。”頭發花白的助教安靜的站在鄭清身邊,似乎沒有去草坪上忙碌的打算。
看到鄭清疑惑的目光,他微微點頭,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張羽……又見麵了……入學專機上我們見過麵。”
“我記得,我記得。”鄭清連連點頭,感激道“一直沒有機會向你表示感謝……我叫鄭清。”
“大家都認識你,”張羽失笑道“今年獲得梅林勳章的大一新生……在助教團裡名氣非常響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