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站在幽靜的走廊裡,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天文08-1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跟在姚教授身後,拐進了新的教室。原本他與其他幾位同伴慢了幾步是要商討下課後去社聯麵試的事情,卻不料被幾個毫無義氣的家夥丟在了半途。
當然,他完全可以追上那幾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但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鄭清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懷裡的灰布袋。袋子裡,有一條‘寄存’許久的波西米亞長裙一直沒有交給她的主人。
現在是一個合適的時間嗎?
年輕的公費生心頭飛快的閃過這個想法,然後又立刻打消了。
沒有人是為了送禮物而去送禮物,他自然也不是為了送一條裙子而等了這麼久。
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了。
空曠的走廊間寂無一人。懸掛在廊壁兩側的先賢畫像們在昏暗的燈光下打著瞌睡,陰冷的穿堂風悄無聲息的順著光潔的地板流淌。遠處的窗台前隱約可以看見幾位曾經跳樓輕生的幽靈擠成一排,在陽光下曬著銀光閃閃的腸子。
scentofagirl。
鄭清的腦海裡忽然滑過這個優美的詞語,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充斥在鼻腔裡的香甜氣息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嗨!”他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飛快的轉過身,看著麵前的吉普賽女巫,努力用一種非常驚喜的語氣說道“真巧……我還以為你已經進教室了呢。”
也許他的努力有些過了頭,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格外響亮。
連遠處窗台上那幾頭曬太陽的幽靈都忍不住回頭瞅了一眼。
這讓年輕的公費生心底飛快的跑過一群羊駝駝。
然而對麵的吉普賽女巫並沒有注意到男生稍顯誇張的聲音。她披著寬大的紅色披肩,懷裡抱著幾本厚厚的工具書,似乎剛剛回過神來。
“這不是巧合。”伊蓮娜將耳邊的長發向耳後撩了撩,露出白皙的脖頸,忽閃著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公費生,非常認真的說道“我在等你。”
也許因為疲憊,她的聲音雖然仍舊動聽,卻顯得有些沙啞。臉色與往日相比也蒼白了許多。不知是撲了太多粉底,還是許久沒有見太陽的緣故。她的眼睛周圍塗了濃重的眼影,給人一種非常沮喪、非常頹廢的感覺。
這讓鄭清心底深處一瞬間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以至於他甚至沒有因為女巫剛剛的回答而暗地裡沾沾自喜。
“出什麼事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急切的詢問道“我注意到你最近一直沒有按時來上課……是女巫團的原因嗎?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
他的態度很真誠。
這讓女巫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光彩。
“我一直還沒來得及祝賀你獲得梅林勳章的榮譽呢。”伊蓮娜避開鄭清的問題,展顏一笑,用輕快的口吻說道“也許我們可以挑個時間吃頓便飯……我請你的,作為補償。”
話題轉進太快,變化幅度太大,讓鄭清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一秒鐘之前他還滿心愁緒,不知伊蓮娜有什麼麻煩,自己能否幫得上忙;一秒鐘之後,吉普賽女巫便滿臉笑容的請自己吃飯。
她請吃飯?!
這是約會嗎?
地點在哪裡,需不需要去買一件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