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九有學院的看台後,半張臉並沒有立刻轉向其他學院的看台。
他側身擠過看台邊緣一個狹小的窄門,走過一段曲折幽深的長廊,最後來到一間簡陋的屋子裡。
因為這間屋子位於看台的正下方,所以屋頂成斜坡,隔著灰白色的天花板,還可以隱約聽到看台上觀眾們用力的跺腳與歡呼聲。
屋子四麵光禿禿的石壁上沒有任何裝飾,除卻靠裡的一麵牆壁前擺了一排桐木衣櫃外,就隻有屋子中央那條細長的木頭凳子了。
這裡是一號獵場的休息區。正常時候,來一號獵場訓練的獵隊們,都會在這間狹長的屋子裡歇歇腳,換件獵袍,或許還會拉起桌子,在屋子裡開一場戰術討論會。
但今天顯然是特殊情況。
所有的獵隊都會在獵場外學校統一開辟的休息區內整裝完備,因此這間屋子顯然有點多餘——當然,‘半張臉’也許並不這麼認為。
他熟練的走到那排桐木衣櫃前,打開第三個櫃門,從裡麵摸出一件白色的袍子。
這是一件阿爾法學院的院袍。
也許因為這是一件舊袍子的緣故,銀白色的袍麵有些光亮,黑色的鑲邊也有些毛茸茸的。大部分阿爾法學院的巫師都會拒絕這樣一件不體麵的袍子,但‘半張臉’是個例外。
他脫下身上紅色的九有院袍,然後又脫掉裡麵那件藍色的星空院袍後,徑直換上了這件白色的袍子。
當他將兩件換下的袍子重新塞進櫃子裡的時候,一個白色的鬼臉麵具從木櫃中滑了下來。
‘半張臉’撿起那張麵具,捏了捏,猶豫了片刻,最終仍舊把它塞回了櫃子裡。
“反正擋不住眼睛,戴著也沒用……”他喃喃著,自言自語著,關上櫃子,拿起放在長凳上的筆記本與賭券,轉身離開了這間休息室。
當他再一次出現在看台上的時候,已經站在阿爾法學院的年輕巫師們中間了——很顯然,那間稍顯破舊的白袍子為他贏得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做生意的要訣之一,首先要儘可能多的引起客戶們的注意力……如果我連客戶的目光都吸引不過來,又怎麼能奢望你們願意為我掏出大把的金豆子呢?”半張臉一邊對幾位阿爾法的年輕巫師兜售著他的賭券,一邊笑嘻嘻的為自己的穿著辯解。
那些世家出身的年輕巫師們顯然對他的這番言辭持保留意見,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掏出一把把的玉幣與金豆子,在校獵會上買點‘開心’與‘順心’。
‘半張臉’也並沒有在阿爾法的看台上流連太長時間。
當手中那些羊皮紙條又消失許多之後,他終於瞥見看台邊緣,一名穿著灰袍子的巫師在向他招手。
“到此為止啦!今天就到此為止啦!”半張臉吆喝著,收起法書,把孔雀翎的羽毛筆重新插進胸前的口袋裡,然後笑眯眯的衝左右打著招呼“明天趕早……校獵會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呢!不用著急!”
揮著手,向那些客人們打完招呼,‘半張臉’施施然擠過人群,眨眼間便消失在這些年輕巫師們的視線中了。
他也並沒有走太遠。
小心避開其他人的注意之後,‘半張臉’跟著那位灰袍巫師,來到了一個狹小的樓梯口。
與九有學院看台下的休息室相仿,阿爾法學院的看台下也有另一番景象。
曲折幽深的長廊兩側,是一扇有一扇裝飾典雅,造型彆致的木門,一如阿爾法城堡深處那樣。
拐了幾個彎,灰袍巫師在一扇赭色木門前停了下來。
‘半張臉’注意到這些木門上都沒有懸掛門神。
灰袍巫師舉起門上懸掛的一柄小錘子,輕輕敲了敲門楣下方一塊圓形的木頭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