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青蛇、一頭兔猻、一隻山麻雀、再加上一個紅冠斑鱉,被困住嘴腳,塞進用柳條編織的刻滿符咒的籠子裡,按照東南西北的方向,懸掛在四根木頭柱子頂端。
紅色的細長絲線絞成各種奇怪的圖案,緊緊縛在這些小動物身上,從籠子裡探出來,相互勾連著。四五道黃色的符紙被人用樹膠黏在這些絲線上,懸在半空中,在輕輕拂過的微風中緩緩飄搖。
呆在四根柱子中間的巫師們隱約可以看到,有七彩的虹光從這些符紙上流淌而下,落在那些細細的絲線上,消失不見。
琥珀抱著一本厚重的法書,繞著四根柱子,進行祝禱,嘴裡念念有詞。
什麼‘蛇蛇碩言,出自少陽’‘天命玄鳥,降維老陽’等等,都是一些聽上去就非常古怪的咒語。
其他已經完成任務的年輕獵手們端坐法陣中間,或者埋頭給法書抄錄新的咒語,或者擦拭自己的拳套、整理包裹中的藥劑。
當然,還有人在發呆、打盹兒,不一而足。
“那隻小鳥好可憐。”辛胖子歎了一口氣,停下手中的活計,小聲說道。
“兔猻難道不可憐嗎?”張季信橫了胖子一眼,哼道。
“嘶…鱉…也很……嘶…可憐!”伊勢尼也過來湊了個熱鬨。
“總覺得我們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辛胖子瞅著那隻在籠子裡仍舊拚命掙紮的山麻雀,心有戚戚“如果在外麵,我們現在應該已經被三叉劍的調查員揪到院長辦公室了……說不定還要去丹哈格吃頓官司。”
在《巫師法典》的規定中,隨意殺害規定名單中的生物屬於二級謀殺罪,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犯罪。對於絕大多數正常巫師來說,敬畏生命就意味著敬畏那部法典。
“不要有負罪感,我們現在是在一個陌生獵場裡,處於《巫師法典》的管轄範圍之外。”歐米伽在旁邊勸解著“我倒希望三叉劍的那些調查員現在能夠出現在我們麵前,給我們發幾張傳票……這樣我們起碼能夠安安全全的離開這裡。”
“就算在外麵,也不一定需要去吃官司。”張季信忽然出聲,糾正道“按照丹哈格對二級謀殺的司法解釋,隨意戕害無辜生命屬於二級謀殺;而用於實驗目的、魔法獻祭等正當用途,且能夠提供實驗素材‘非巫師轉化’有關數據的,屬於相關豁免條款——隻需要在事後繳納高昂的謀殺稅就可以了。”
“我記得兩年前的稅率是百分之二百五十,以所需生物的市場價值為基準。”
聽到這番解釋,其他幾位獵手麵麵相覷。
許久,歐米伽終於開口。
“也就是說,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是這個意思,對吧。”這位來自星空學院的瘦小男巫摘下自己的鹿皮帽,在龍皮夾克上蹭了蹭,忽然深深歎了一口氣“真是越長大越害怕……原來我家老爹以前告訴我的都是真理。”
約塔餐廳那位愛財如命的吝嗇老板,即便在第一大學的新生中,也有了幾分名氣。
相對於歐米伽,辛胖子的關注點則在另一個方向。
“你真的是張大長老?”胖子的眼睛瞪的溜圓,詫異的盯著紅臉膛男巫,一個手摸著法書,看上去似乎隨時都會向張季信臉上丟幾道惡咒“這些話如果是博士說出來,我還可以接受……至於你……你還知道這些東西?”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這讓紅臉膛男巫大為惱火。
但他不得不耐心解釋道“兩年前,我二哥在打獵的時候,不小心錘死了一隻山貓……家裡罰他把相關法律規範抄了一千遍。”
“我哥有點懶,所以花錢讓我幫忙抄。”
“如果你把這條解釋抄了幾百遍,也能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了。”
一番解釋合情合理,令人同情。
就在幾人閒聊的時候,琥珀已經完成了‘四象法陣’的設立,正抱著法書向閒聊者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