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時節,晚上點鐘的時候,校園中仍會殘留著許多白日裡的生氣——在自習室苦讀的學生,在台前做實驗的學生,在路燈下散步閒聊的學生,在小樹林裡幽會的學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但今天不屬於這樣的日子。
因為剛過下元節的緣故,學校的宵禁還沒有徹底停止,此刻,學府中顯得稍微有些冷清,除了一些受命四下裡巡邏的學生之外,很少能看到四處閒逛的身影。
除了某些既不屬於巫師,也不屬於寵物的‘閒散小動物’——雖然也住在這所學府之中,但它們畢竟不是學生,不受禁令管轄,隻要不在乎外麵空氣中彌漫的危險氣息,不論是巡邏隊還是校工委的人,都會對這些四處溜達的身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也是鄭清能優哉遊哉的穿過空曠的小廣場、越過安靜的臨鐘湖,在這樣的夜晚還能來辦公樓溜達的緣故了。
離開宿舍後,按照既定計劃,鄭清徑直前往辦公樓,試圖找教授們幫忙掌掌眼,看看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種事情找老姚最合適了,如果老姚沒找到,占卜課的易教授也是不錯的人選。再不濟,鄭清捏著鼻子進一次李教授的辦公室也不無可能。
隻不過計劃總是非常美好,而現實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比如老姚不在他的辦公室,比如易教授不在他的辦公室,再比如李教授也不在他的辦公室。偌大的辦公樓,從外麵看起來烏漆墨黑,沒有一絲光亮。
鄭清還不死心的順著門縫擠進大樓,試圖掙紮一下。但是無論一樓大廳,還是左右方向的走廊間,都是一片黑黢黢的世界,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絲人影。
倒是有幾頭乳白色的幽靈,淒淒慘慘戚戚著,哭哭啼啼的在走廊間徘徊著,偶爾路過黑貓身前,總會小心的繞過它,僅此而已——想問它們任何問題都沒有可能,這些腦子空蕩蕩的家夥除了翻來覆去講自己死去的故事外,對四周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
鄭清還試著找門神打聽教授們的去向。
“口令!”聽到黑貓的問題之後,老姚辦公室門上掛著的神荼瞠目大喝一聲。
“哈?”黑貓蹲在在門前,耳朵扯成飛機狀,眨眨眼,一臉茫然“啥口令?!”
“讓我們回答問題的口令。”鬱壘斜靠在白虎身上,低著頭,睡眼朦朧的看著黑貓,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你總不會以為,隨隨便便來個人問問題,我們就要老老實實回答吧。更不要提你隻是隻貓。”
“貓咋啦,歧視貓啊。”鄭清皺了皺鼻子,抬起爪子撓了撓下巴,心底有些發愁。
口令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畢竟他隻是一介白身,並沒有在學生會或者學校的其他機構擔任過任何職務,所以教授辦公室門神的口令,他也沒有機會知道。
“口令!”站在桃符上的神荼重重頓了一下手中的長戟,再次開口喝問。
鄭清還沒來得及開口,原本趴在鬱壘身後的白虎忽然站起身,睜大眼睛,咆哮了一聲“何方鼠輩!膽敢在本神麵前作怪!”
“你也會說話啊!”聽到白虎的咆哮,鄭清頓時來了興趣,不由自主的搖了搖尾巴,好奇的打量著那頭白虎,頗有種吾道不孤的感慨。
白虎,包括神荼鬱壘兩位門神,對於門下黑貓的感慨一無所知。此刻,他們的注意力也不在這隻聒噪的小黑貓身上。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嗡嗡禱告聲,一層薄薄的金光浮現在木門表層,隨後迅疾的擴展開來。仿佛一瞬間便籠罩了整座大樓,綴連起了所有門神的桃符。
“吱吱!”一聲刺耳的尖叫在走廊拐角處響起,將正在左右張望的黑貓嚇了一大跳,登時轉過頭,背靠著木門,警惕的看向那個角落。
未幾,身後木門上傳來一個低沉的吟咒聲“時純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