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是帶著一肚皮怒火離開那座獵場的。
一路上,他的腦海裡都在翻滾著各種各樣可怕的念頭——比如明天早上給張季信買早餐,然後在裡麵塞點巴豆或者蟑螂屎;再比如明天下午的實踐課上,請求希爾達助教將張季信跟他分在一個組彆,然後他用新學到的惡咒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紅臉膛男巫;再或者假冒張季信的名義,給壞脾氣的李萌寫情書,而且要寫的下流一點,最好再用上一些粗俗的詞語。
多管齊下,年輕的公費生相信,紅臉膛男巫不死也要掉幾層皮。
想象著蔣玉帶一大幫女巫怒氣衝衝滿學府追殺張季信的畫麵,穿梭在灌木叢裡的黑貓忍不住發出‘嘿嘿’的笑聲,心情莫名好轉了許多。
但這種轉變很快便因為另一件事情的發生而終止了。
原本鄭清打算直接回宿舍,卻又不想在走大路而被路過的女巫或者男巫‘喵喵’‘咪咪’的召喚,因而他選擇繞道——從頭到尾都在草坪、樹林與灌木叢之間穿梭,而且儘量挑選了平日沒人出現的地帶。
然而在橫穿一處長廊的時候,黑貓意外看見了一隻穿青色馬甲老鼠急匆匆路過的身影。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黑貓憑借他的直覺判斷,這隻穿青色馬甲的老鼠就是前不久剛剛與他分開的叮當耳朵——身為一隻貓,他對自己的直覺非常有信心。
那隻老鼠急匆匆去哪裡?
黑貓吧唧了一下舌頭,心底的好奇頓時被勾了起來——這麼著急忙慌,不外乎是去見小母鼠,或者是回老巢找它的那位老祖宗。相對來說,後一種的可能性顯得更大一些。
畢竟叮當耳朵長得尖嘴猴腮,雙眼無神,還有一雙招風耳,幾綹老鼠須,一看就是沒有姻緣與桃花的麵相。
最重要的是,它還是一隻摳摳搜搜的窮老鼠!哪隻有理想有文化的老鼠,會把煤塊當初寶貝塞在胯下?!沒有小母鼠會喜歡這樣的老鼠的!
不過,這或許這是個機會?一次發現那些穿衣服老鼠老巢的機會?黑貓踟躕了幾秒鐘,估算了一下自己變身的時間,然後又仰頭看了看天色。
冬日的太陽落山都很早,所以天色暗的也快。雖然現在時間剛剛過了下午五點,卻也幾乎沒有多少亮色。路上相隔百十米,便一片模糊,烏氣沉沉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變身的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黑暗對於貓來說也不是什麼敵人。畢竟是夜行動物,黑貓在黑暗的視野與白天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想到這裡,黑貓立刻下定決心,收斂氣息,悄無聲息的綴上了前麵蹦蹦跳跳跑的歡快的那隻青馬甲老鼠。
向左,向右,向前看,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
黑貓化身黑夜的寵兒,仿佛一條幽靈一般,安靜的在草地與灌木叢之間穿梭著,靈敏的胡須與腳掌間厚厚的肉墊完美的掩飾著他的蹤跡,甚至為了以防萬一,黑貓還從灰布袋裡摸出一張隱匿身形的符籙。雖然隻是一張殘次品,但用來掩蓋一隻貓的蹤跡綽綽有餘——他自信,沒有貓可以比自己做的更好了!
翻過了幾道牆,又越過了幾條溝,崎嶇坎坷它怎麼就這麼多。
黑貓一邊在心底哼著小曲,一邊腳步輕快的躍過一條小土溝,始終與叮當耳朵保持著百十米的距離。雖然一路都沒走正道,但根據左右環境的變化,他還是很輕鬆的判斷出,自己已經跑出了學府的範圍,來到了第一大學某個偏僻的角落——似乎很像上次被另一隻穿馬甲的老鼠帶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