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費生抬頭出神的時候,校園裡,書山館,某個僻靜的角落裡,吉普賽女巫也正盯著窗外一條乾枯的樹枝發呆。
冬天的樹枝上沒有一片葉子,也沒有了那些吵吵鬨鬨的鳥雀與樹精子們。灰白色的樹皮在白色的陽光下,被寒風吹的胡亂顫抖著。
一如女巫亂糟糟的心情。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步行街。
今天是星期六,宥罪獵隊——或者說是鄭清——在貝塔鎮步行街上新開了一家小店,好像是售賣一些簡單的符籙、藥劑以及老鼠蟲子之類的小動物。
這並不算什麼隱秘的消息,稍微關心校園動向的巫師都知道。
因為這件事不僅在九有學院天文08-1班吵的沸沸揚揚,便是在九有學府,甚至其他幾所學院中,也引起了諸多議論。
一方麵,這件事的主人公是九有學院今年的‘新貴’,以一年級身份就拿下梅林勳章的超級公費生;僅僅入學半年的新生,就能憑借自行組建的獵隊,積攢下足夠的資本在貝塔鎮步行街上開店,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另一方麵,第一大學的學生是否可以在課外做生意,學校一直沒有給出過非常明確的說法。在大多數人,包括學校的教授以及校外的家長看來,學生在學校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雖然不排除一些實踐類的項目,但學習的內容絕對不應該包含在校外做生意。
但由於學校一直鼓勵學生們勤工儉學,而做生意與勤工儉學之間的區彆又非常微妙,導致不論是學校還是學生,都對鄭清等人的行為議論紛紛。
所幸鄭清是一位拿著梅林勳章的公費生,而且學習成績還過得去,因而暫時沒有感受到學校方麵真正的壓力。
扯遠了。
對於鄭清開店這件事,伊蓮娜很早便知道了。
年輕的公費生不止一次在與她的紙鶴通信中提過這件事。
而開業的請柬也早在幾個星期之前就發到了女巫的手上,伊蓮娜相信自己肯定是前幾位拿到請柬的人之一。但這也是她猶豫的最主要的緣故。
因為她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避免與年輕的公費生發生什麼接觸。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覺得事情有點超出她的掌控範圍了。
伊蓮娜最初認識鄭清,並不是因為他公費生的身份。誠然,第一大學公費生的身份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塊閃閃發亮的招牌,對於學校裡的絕大多數女巫,都有種天然的吸引力。
但女巫更看重的,是男巫在符籙學上的造詣。
她非常需要這份造詣。
不論是破解學府深處那道複雜高深的封印,還是尋找吉普賽女巫團不斷沒落的原因,亦或者僅僅是為了完成第一大學的學業,她都需要掌握很多很多的符籙知識。
需要很多,比注冊巫師所能掌握的還要多的符籙知識。
到目前為止,女巫所能接觸到擁有這些知識,而不會對她有偏見或者疑慮的巫師,有且僅有鄭清一個人——她並不是沒有想過去流浪吧尋找某些黑巫師的幫助,但且不論那些巫師昂貴的收費或者令人懷疑的能力,單單與黑巫師打交道的巨大風險,就讓她早早放棄了這個想法。
既然有一個朋友可以幫忙,為什麼要去舍近求遠呢?
是的,朋友。
伊蓮娜是真的將鄭清視作了朋友。
隻不過她並沒有,也不會對男巫徹底敞開心扉,坦白自己的一切。
這是不可能的。
除了她所進行的事情有巨大風險,需要嚴格保密之外,吉普賽巫師對於真誠的天然排斥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作為盛產靈媒與占卜師的巫師群體,吉普賽女巫們非常擅長與魔鬼之類的陰暗生物打交道,也因此,她們逐漸受到了那些底層生物的侵染。
比如,巧言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