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鑽出厚厚的帷帳,輕盈的落在地板上,愜意的抻了抻身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露出滿嘴的尖牙。
許是那幾根尖牙對屋子裡另一隻肥貓產生了威脅,原本團在辛胖子床尾的肥貓忽然豎起一隻耳朵,喉嚨裡發出的輕微呼嚕聲也稍停了幾秒。
但很快,肥貓豎起的耳朵便重新耷拉了下去,呼嚕聲也隨之續了上去。因為它在睡夢中遲鈍的思維已經判斷出屋子裡並不存在真正的威脅。
從頭到尾,黑貓都沒有注意宿舍內另一位‘同類’的反應。
他跳下床鋪後,溜達到書桌上,熟練的扯開抽屜,揀出昨天早已準備好的玉符,掛到脖子上,然後最後看了一眼清晨六點鐘的403宿舍——迪倫的棺材還空著,估計再過半個小時才能結束夜間課程回來睡覺;蕭笑睡覺時很安靜,比迪倫更像一個死人;辛胖子則不愧他肥碩的身軀,睡起覺來像頭豬,呼嚕打的震天響,與團在他床尾的肥貓彼此呼應,甚是契合。
還有他豢養的那群小精靈,三三五五掛在他的帷帳外麵,伴隨著輕微的呼吸周身閃爍起輕盈的淡綠色光芒。
鄭清覺得自家的小精靈們越來越習慣巫師作息了。
周六的清晨,校園裡一如既往的清淨。
黑貓邁著輕快的步伐越過濕潤的草叢、帶露水的灌木叢、以及一蓬蓬盛開的鮮花,很快便溜達到了臨鐘湖畔。湖岸左近有一條近道,可以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貝塔鎮邊緣。
清晨的空氣很清新,但視野卻不大好。輕薄的霧氣在湖麵流淌,遮住了遠處的景色。湖心小島上那座白塔依舊安靜的佇立在那裡,仿佛一位麵壁的苦修士。目之所及,黑貓看不到一個巫師。連平日裡徜徉在湖麵的紅色大鳥與白色水牛們,也都不見了蹤影。
當然,那些動物失蹤也可能與遠處岸邊的幾位不速之客有關。
因為臨鐘湖一側的簡陋碼頭旁,幾頭低階魚人正半浮在水麵,借著晨霧的掩護,在一塊露出水麵的大青石上打磨它們的石頭工具。
判斷它們是低階魚人的方法很簡單如果距離較近,那麼身體更臭、鱗甲臟兮兮沒有光澤、魚鰭上沒有掛飾品的魚人,就屬於低階魚人;如果距離較遠,還可以觀察魚人使用的工具,使用石製工具的,肯定屬於低階魚人。
與巫師世界不同,魚人部落依舊保留了許多古老的製度安排,部落裡階級劃分非常嚴重。擁有法力、實力強大的魚人長老們,因為掌控著與學校打交道的權利,在學校這邊頗有幾分顏麵,所以平日裡吃穿用度與一般巫師彆無二致。
但是底層魚人,尤其是那些身體殘缺、勢力孱弱的魚人,平時打獵連金屬武器都沒有。如果不是特意考察過魚人部落的現狀,鄭清很難相信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在高度發達的巫師世界裡,還有部分文明打獵的時候使用石製工具。
“就憑那些舊石器時代的東西,還想在學府裡撲騰浪花?那些魚人長老到底怎麼想的。”黑貓的腦海裡琢磨著這個念頭,腳下卻沒有停步,輕盈的鑽過一蓬金葉女貞形成的屏障。
在離開湖畔的時候,黑貓回過腦袋,最後看了一眼那幾頭魚人忙碌的角落。
透過輕柔的霧氣,他隱約看到幾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了魚人身側,然後一頭魚人‘撲通’一聲鑽進湖底,砸出幾朵水花,濺到半空中。
“阿爾法的人又要搞什麼幺蛾子?”帶著這點疑惑,黑貓晃了晃頭,一閃身消失在牆角的低矮小洞中。他隱約覺得那幾個白袍子的身影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