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臂微縮著張開,像鳥的翅膀,手指蜷縮著,握不住也展不開。原本抓在他手中的那本破舊法書終於擺脫了指頭的束縛,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
啪嗒。
沉悶的落地聲如同發令槍。
槍響,黑暗降臨。
原先布滿街道的那些吐著陽光泡泡的蘑菇小人兒像是被開水衝刷的雪人,眨眼便化作一縷縷幽光,沒入貝塔鎮北區腐朽的街道。
夜幕再次籠罩這片世界,除了蔣玉手中微微發亮的法書之外,隻有那位北區巫師身上還散發著冷幽幽的亮光,能讓人看清它的輪廓。
是的,它。
鄭清絕對不會承認對麵那個‘存在’還是一位有意識的巫師。
年輕公費生眼睜睜的看著那位北區巫師緩緩漂浮到半空中,他身後虛空之中,浮現出數十道狂亂揮舞著的觸角的黑色虛影,觸角之上,是黑雲般的巨大肉塊,時不時可以看到滴答著黏液涎水的大嘴,在那扭曲的背景中若隱若現。
這種瘋狂而扭曲的力量,鄭清昨天剛剛親身經曆過。
蔣玉亦然。
“外神!”
“是外神!”
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聲音中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我擋一下,你去找科爾瑪學姐幫忙!”蔣玉一把將鄭清向後甩去,頭也不回的說道“你沒有法書、沒有符槍,留在這裡沒有用。”
話很對,也在理。
但鄭清完全沒有辦法丟下女巫自己逃向安全的地方,也沒有辦法看著女巫站在自己麵前,為自己遮風擋雨。
這無關利弊分析,隻是一個男生的尊嚴。
“昨天,我炸了,所以把你們丟在了那裡。”男生輕聲說著,重新走到蔣玉身邊“今天絕不會丟下你們了……在我炸掉之前。”
或許覺得他的話很有趣,蔣玉發出一聲古怪的嗚咽。
說過漂亮話之後,總要做點什麼。
鄭清雖然鼓足了勇氣,卻也沒有用腦袋硬扛那頭外神投影的打算——雖然他到現在都弄不明白一個北區小巫師是怎麼招惹出這麼恐怖的東西,但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的時候。
慌亂中,他的手伸進灰布袋裡,摸到一張硬紙板似的東西,感受到上麵流淌的魔力,下意識的把它拽了出來——男生以為那是自己塞在包裡忘記的某個護符。
拿出來以後,他才發現是那尊紅紙牌位。
就是寫著一個‘吳’字,平時被鄭清拿來提高畫符成功率的牌位。當然,因為忌諱的緣故,上大學後他幾乎沒有用過這尊牌位了。上一次使用,還是去年在流浪吧,為李萌畫清心符。當時蔣玉也在場。
看到鄭清拿出這尊牌位,女巫頓時有些泄氣。
她原本以為男生能拿出更厲害的東西。
比如某隻黃花狸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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