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評價科爾瑪同學?”
先生袖著手,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回頭,而是連續拋給鄭清三個問題。就像課堂上老師放過案例後,向學生提問似的。
鄭清皺著眉思索片刻,才慢慢回答道
“人們憎恨自己所害怕的……巫師對戲法師,或者戲法師對巫師,都是這樣。但報複並不能化解仇恨。隻會增添仇恨。”
“當然,我並非反對北區巫師清算原先腐朽的北區係統。”
“任何社會,都始終處於一種動態平衡之中,人與人之間需要平衡,才能維持最基礎的秩序。當科爾瑪成就大巫師的那一刻起,北區原本的平衡就已經被打破了。北區人,包括貝塔鎮其他區,甚至第一大學、甚至整個巫師聯盟,都需要重新調整各自手中的砝碼,確保維係秩序的平衡不被破壞。”
“那位充當‘買辦’的戲法師,以及他所代表的那個群體,就是被拋棄的砝碼。”
“從這個角度來看,科爾瑪學姐的說辭、做法,都沒有任何問題。”
“我是支持她的。”
說罷,鄭清頗為自滿的點點頭,對自己能夠剖析麵前這幅場景背後深刻的社會學原理很是得意。
然後先生回過頭,眼神中有些失望。
“隻有這些?”他輕聲問道。
鄭清心底有些慌亂起來,左右張望了一番,甚至還抬頭仔細看了看坐在黑色高背椅上的科爾瑪,最終期期艾艾補充道
“……科爾瑪學姐知道那個戲法師曾經做過惡,屬於知人者智;那個戲法師卻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在科爾瑪學姐眼中意味著什麼……這是沒有自知之明。”
這句話,年輕公費生是根據先生開課之前說的那番話總結出來的。稍稍有些牽強,但鄭清一時片刻已經找不到其他切入點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每日多多反省自己,是非常必要的……眼前這座大廳裡,許多剛剛擺脫戲法師身份的北區巫師,已經開始著華服、食美味,忘記了往日的傷痛;但科爾瑪學姐卻能夠不忘初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一番雲裡霧繞的話,說的鄭清精疲力儘——像這樣言之似乎有物,實則空洞無趣的漂亮話,他並不擅長。那是辛胖子的工作範疇。
先生微微歎口氣“隱約摸到了路子,但不夠深刻……就像霧裡看花,隔窗望月。”
你這種說辭跟我有什麼區彆!
鄭清在心底翻著白眼,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想起某隻猴子求道時的遭遇,忍不住多瞥了先生幾下,唯恐先生打什麼啞謎被自己錯過。
先生此刻袖著手,是在告訴我應該‘緊閉洞府,靜誦黃庭’?還是在說‘萬言萬當,不如一默’?亦或者‘綠野先生閒袖手,卻笑眾人醒’?
年輕公費生滿腦子胡思亂想著,就見先生抬腳向上走去。
腳踩虛空,如拾級而上
“這邊暫且這樣,下麵我帶你去看另外一個案例。”
鄭清一把拽住先生的袖肘,心底嚷嚷了一句‘等等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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