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學一點也不小。”
緊隨張季信之後,鄭清繼續開口,回答著尼基塔之前那番招攬的話:
“校園很大,學校裡有趣的地方、有趣的人也很多,校園裡頭頂的天空也不是灰蒙蒙的,大部分時候都是藍色,偶爾也是金黃色或者白色。”
“你說第一大學能教我的,你們可以教我……第一大學能教我做人,你們能嗎?不,你們隻能教我怎麼吃人。”
“你說第一大學教不了我,你們也能……第一大學確實不太會教人墮落。我也不想學這種東西。”
“你之前說我身上的某些氣息消失,就是在你看不起的學校,遇到的幾位稍有能力的先生,學到了一點微小的技巧,讓我能夠擺脫你們的窺伺。”
與女妖相似,年輕公費生也絮絮叨叨著,在這緊張的對峙中浪費唾沫。不是他對尼基塔的招攬有了辯駁的興趣——誠然,這確實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鄭清總覺得自己忽略了某些細節,這讓他在宥罪獵隊全員集合後,仍舊不敢大膽動手。
他在原地踟躕。
獵隊的主獵手便有些焦躁了。
“隊長!”張季信沒有回頭,但稍稍加重了語氣:“廢話還是少說一點吧!大家都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辛胖子也開口提醒道:“她是我們的前輩,比我們狩獵經驗更豐富……想要把她送回地獄,技巧與謀略是不行的,我們需要更直接一點的方式。”
所謂更直接一點的辦法,自然就是無腦莽過去。
鄭清稍稍猶豫了一下。
“在我看到你們的那一瞬間,你們就應該明白,該來的可能會遲到,但祂終究會到來。”尼基塔在陽光下的手掌慢慢張開,五指對準五芒星的戰陣的五個:“……第一大學正在死亡,新的世界在向每一個有勇氣的人招手,所以我離開了大海,而你們離開了學校!”
“明白了嗎?!”
“在命運的操縱下,你們的每一次掙紮,都像掉進琥珀裡的小蟲子般,顯得可笑而又無力!”
鄭清沒有完全聽懂女妖的這番話,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怒氣正在自己心底醞釀。還沒等他想清楚這股怒氣的由來,便看到那道從屋頂破洞落下的光線中,尼基塔原本攤開的手掌慢慢合攏,攥緊,似乎想抓住那束光線一般。
她手腕上那枚黑色的鐲子隨著這個動作微微搖晃。
“……墮落,或者不墮落,真的那麼重要嗎?”
女妖動聽的聲音在酒館大廳內回蕩著,陪同這道聲音一起飛舞的,還有她的身影。
幾抹輕塵在陽光下飄揚。
尼基塔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又同時出現在五個年輕巫師的頭頂,她揮舞著那攥緊的、秀氣的白色小拳頭,仿佛用榔頭砸釘子一般,擂在了幾個年輕人的腦袋上。
咚!咚!咚!咚!咚!
鄭清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一道灰色的影子躥出虛空,勇敢的衝了出來。毛豆的幾道分身嗷嗷叫著,張大嘴一口咬在那枚小拳頭上,崩碎了滿口利齒,也將那枚小拳頭拽入虛空。
蔣玉臉色一白,一枚碧色玉石從她發間的頭飾上飄起,撞在那枚小拳頭的鋒芒之下。拳鋒退卻,玉石也化作湮粉,簌簌著,從半空中落下,仿佛深冬的細雪,沾滿她攤開的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