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塔沒有選擇在烏撒城與烏撒神廟發生衝突,讓在場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不論那三頭祖各長老,還是那隻蒼老的貓。
三首黑蛟已經重新化為一隻黑色的鐲子,掛回尼基塔的手腕上。不過與之前相比,鐲子的接口處出現了輕微破損,鐲身的光澤也較之前黯淡了許多。
即便它是一條階位無限逼近大巫師的黑蛟,而那顆符彈的威力已經被尼基塔削去了一部分,但正麵硬扛那顆血符彈,仍舊給這條黑蛟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朱朱跟在女妖身後,向酒館外走去,偷覷著她手腕上的黑色鐲子,心底暗道可惜。倘若那個鐲子是它的,一定不會遇到這種危險——如果它可以做主,絕對不會孤身進入這座魔法小城,把自己的‘軍隊’放在城外。
但在尼基塔麵前,她是不會這麼說的。
“我們不應該跟他們說那麼多廢話,”小女妖半是抱怨,半是鬆了口氣,嘀咕著小聲說道:“……如果一見麵就放出小黑咬死他們,他們肯定跑不掉。”
尼基塔走在朱朱身前,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微微歎口氣。
過度消耗魔力,讓她在幻夢境的存在感都削弱了許多。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正麵被那枚血符彈命中後的結果。
但對峙後的挫敗感,反而讓她對捕捉鄭清產生了更加強烈的興趣。
“果子成熟了,立刻采摘食用,固然是確保食材新鮮的最佳辦法。”女妖推開蝴蝶門,漫步走出美尼斯酒館,來到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聲音在青石板與木頭窗棱間窸窣:“……但如果想讓食物的味道更醇厚,需要調味、需要窖藏、需要發酵……語言與思想是這個過程中最佳的調味。而窖藏或者發酵,都需要時間。”
“但那些神廟祭司來的時機太巧了!”朱朱察言觀色,一麵看著尼基塔的臉色,一麵為她打抱不平,憤憤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那些小家夥們逃跑的時候來了……”
身後的酒館裡,傳來那隻老貓難聽的咳嗽聲。
朱朱可一點都沒有避諱它的意思。
與之相反,尼基塔對此並無一絲不滿,看上去一點也不惱火或者沮喪,她隻是抬起頭,表情微妙的看向幻夢境流淌的天色,輕聲回答道:“命運之下沒有任何巧合,換言之,他們運氣好,或者烏撒神廟來的巧,是因為命運對此早有安排……”
朱朱從來不知道同伴的宿命論會這麼嚴重。
“命運那個婊子管的實在是太寬了。”小女妖滿腹牢騷。
“秩序與混亂,原本就沒有清晰的界限。”尼基塔隻是單純想到了巫師與妖魔的本質,然後冥冥中有了幾分體悟:“所以當命運乾涉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也會受到相應的擾動,我們原本就應該知道這一點……你覺得他們會逃向哪裡?”
朱朱站在街頭,看著暮光中越來越模糊的烏撒的輪廓,眼中紅芒微動。
“任何一個方向都有可能。”小女妖每個方向都認真看了一遍,最終得出一個沮喪的結論:“除非讓烏撒神廟的那個什麼大長老給點提示,否則想要在這麼大的幻夢境找到那幾個小家夥,根本不可能。”
尼基塔紅色的眸子看著天邊那輪橘色的太陽,突然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