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聲音從觸角上那一張張新裂開的嘴巴裡傳出,同時回蕩在年輕巫師們的耳畔,顯得渾濁而又嘈雜。與此同時,那一顆顆漆黑的眼珠,漫無目標的咕嚕著,又讓這份嘈雜中多幾分詭異。
對這根觸角說的話,鄭清一個字兒也不肯相信。
就像老派巫師們常說的那句話‘如果你看不到它的腦子在哪裡,就永遠不要相信它會思考,不要相信它說的每句話。’
鄭清不覺得這根觸角上還長了腦子。
而他又自始至終沒有看到門後那位老宅主人的腦子長在什麼地方。
“病人通常都會認為自己沒病,所以你自己覺得自己很穩定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年輕公費生含蓄而又堅決的拒絕了那根觸角繼續旁聽獵隊會議的打算,用符槍指著,示意它縮回那扇房門後:“另外……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希望有一點私人空間。”
“我隻是出來看看湯好了沒有。”那根觸角非常禮貌的收回上麵剛剛長出來的眼睛與嘴巴,不慌不忙的縮了回去。
路過那口坩堝的時候,觸角再次探入蘑菇湯中,攪了攪。
咕嘟咕嘟的湯聲沉默片刻,然後再次悄無聲息的響起。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誘人的味道,那是蘑菇與肉混雜在一起的香氣。
鄭清板著臉收回目光,竭力屏蔽即將在門後響起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非常好奇老宅的主人為何會對蘑菇湯有這麼深刻的執念。
他也很好奇,那根被煮過的觸角回到門後,會不會被老宅主人嚼著吃掉。
畢竟看上去很好吃,而且差不多應該熟了。
男巫用力晃了晃腦袋,試圖擺脫腦海裡那些驚悚的念頭。他覺得自己也應該喝一支盧爾德聖水,洗一洗腦袋裡的晦氣。
“……雖然我不同意他說的話,但我必須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蕭笑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啟小圈子裡的會議:“使用遺忘咒風險太大,我們承受不起。”
“就算能承受得起,我們誰有能力抹去一位大巫師的某段記憶?”鄭清附和著讚同博士的觀點,也放棄了這個想法:“把他打成白癡的可能性都更高一點。”
“物理遺忘方式嗎?”蕭笑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點點頭:“確實可以被列入選項當中……唯一的缺點是,這種方式不確定性太強——哪一部分記憶被消除的不確定性,以及消除作業時的反噬,都有不確定性。”
這個建議意外引發小圈子裡熱烈的討論。
“胖子把拳頭變大一點,然後從山上抓下來一塊石頭,用力砸過去就行。”
“……我很懷疑他的腦袋還有沒有眩暈的選項。”
“不要慫……在敵人麵前永遠不要像個軟蛋一樣,那會讓你喪失最後一點勝利的希望。我們是宥罪的獵手!我們是第一大學的學生!我們戰無不勝!”
“聽起來真提氣。”辛胖子心不在焉的評價道:“但我們總要想個萬全的計劃……好歹我們也是第一大學的學生,不是肌肉長進腦子裡的牛頭人。”
張季信豎起一根手指,在胖子鼻前晃了晃:“黑巫師麵前不要假裝自己很聰明,蠢一點,直接動起來,就是最聰明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