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撒神廟裡大長老阿塔爾曾經對鄭清說過這樣一句話‘距離天空越近,距離真實也就越近,所以爬到最高的那座山,就能回歸現實’。
鄭清現在已經爬到了克喇山的最高處。
但是他也意識到另外一個事實——距離與真實,並不完全成正比。有的時候,距離天空越近,距離真相似乎就越遠;觀察的越仔細,越看不清真相。
就像朱思。
新的符彈在槍匣中‘充能’,鄭清緩緩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他仍舊沒有關注之前那一槍對克喇山造成了多大損害,隻是隨便掃了一眼,確認那群廷達羅斯獵犬已經被驅逐出這座世界,便收回了目光。
然後將注意力落在騎著毛豆的朱思身上。
或許因為喝了太多蘑菇湯的緣故,毛豆的體型變大了許多,一個七八歲的女童騎在上麵倒也不顯得突兀。
此刻,它正搖著尾巴,歡快的吐著舌頭,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喵嗚聲,向主人邀功。
鄭清敷衍的衝它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你是誰?”男巫沒有迂回與試探,徑直開口,詢問騎在狗子身上的小女巫。他端著符槍,槍口稍稍下垂,卻若有若無的籠罩在朱思與尼基塔周圍。
毛豆不安的刨了刨爪子下的泥土,眼神中充滿不安與困惑。似乎不明白主人為何用那個危險玩意兒指著自己,也不明白之前友好融洽的朋友為何突然翻了臉。
當然,在此過程中,它非常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假裝自己是一塊石頭。
小女巫歪著頭,可愛的臉蛋上寫滿肯定“我是朱思呀!”
“不,你不是。”鄭清非常清楚自己的感覺,同時感到一股怒火開始燃燒,他搖搖頭,固執的追問道“你是誰?朱思在哪裡?你把她怎麼了?”
察覺到男巫眼神中閃動的危險光芒,這一次,小女巫沒有裝可愛。
她安靜的看著他,突然笑了笑。
“我確實是朱思。”小女巫從毛豆背上跳下來,穩穩的落到斜坡上,略長的袍子拖在遍布石礫與雪水的環境中,略帶幾分滑稽。
與這份滑稽不相匹配的,是小女巫說話時的語氣與神態——鄭清很難用準確的詞語來描述這種違和的感覺——仿佛突然間變了個人,又像是被某個高位存在奪舍,總之她的聲音平靜,語氣成熟,眼神中有著看破一切的滄桑。
然後她拍了拍毛豆的後背。
狗子吐了吐舌頭,一溜煙鑽回虛空,躲進它的角時間裂縫裡去了。
“我確實是朱思,”小女巫重複著這句話,停了停,才又說道“隻不過我不是你印象中那個七歲的小女巫朱思了……而是一個在鏡中世界與幻夢境活了很久很久的‘朱思’。”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尼基塔的身上,突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