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或者枯燥,與工作無關。巧合,或者蓄意,也與工作無關。”
青袍道髻的年輕男巫垂下眼皮,阻擋遠處那團耀眼的光線“有關部門的職責是防止大規模殺傷性咒語擴散,我們今天的任務是確認未知維度波動原因……既然已經完成任務,就該回去複命了。”
不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分心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這一點,四十一在進入有關部門的第一天起就深刻領會到了。
涉及禁咒的工作有趣嗎?自然是有趣的,能夠近距離接觸這個世界上與真理距離最近的魔法,當然非常有趣;但同時這份工作也非常無趣——無趣到部門裡的每個人似乎都是啞巴與聾子,四十一在這裡工作快十年,卻連十個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更不用提每次出任務時,有關部門恨不得規定他們出門後走幾米、拐幾個彎、與其他人說話時用幾個字。
這種死板到苛刻的製度,也養成了有關部門工作人員統一的冷漠氣質。
四十一剛剛進入有關部門也不適應這股氣氛,但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下來,慢慢也就習慣了沒有太大情緒波動的日子,仿佛人一開始就沒有情緒似的。長時間不用,已經忘記了大哭、大笑、大驚等情緒是什麼樣子。
“真是個死板的小孩兒。”抱陽子大師跺了跺手中的法杖,搖搖頭“妖魔都摸進學府了,我們還守著那些陳舊的規矩乾嘛?你不怕學校被那些怪物糟蹋了嗎?”
四十一抬起頭,眼光略有波動。
但旋即,他的目光看到不遠處涼亭裡那些摩拳擦掌的年輕巫師,看到遠處岸邊來回奔走的普通教師,看到湖畔東側泥塘裡壽龜探出脖子、湖心島側魚人部落開始集結部隊,看到更遠處,書山館頂樓窗戶探出的一根章魚觸角。
年輕巫師微微一笑“第一大學不會出事……不論怎樣的妖魔,進入第一大學,都隻有相同的後果。”
抱陽子大師瞥了他一眼“真是令人既欣慰又惱火的自信呐。”
“但你說錯了一點,”老巫師話鋒一轉,重新看向湖麵那團耀眼的金光“不提太遠之前,我記得十幾年前,就有一頭老妖偷偷潛入學校,砸碎了亞特拉斯幾十座神靈金身、汙染了好大一片藥田……這一次,恐怕結果會更糟。”
黑貓微微昂起頭,眯起紅寶石般的眼睛。
老人低下頭,看著它,笑了笑“彆急,不要急……還不到時候。比起等待救贖的信徒與等待奇跡發生的絕望者,等待結果的占卜師心情可能更加迫切與焦慮。”
“隻不過與近在眼前的占卜師相比,遠在海底與星空深處的流浪者們,似乎更迫切一些。祂們嗅到了一絲蘊含超越與永恒的氣息,已經迫不及待,流下了貪婪的涎水。”
四十一聽出老人話語中隱晦的含義,微微皺起眉,看向那團金光。刺眼的光芒讓他看不清裡麵到底發生了,但顯然,抱陽子大師與那隻黑貓出現在湖邊,不僅僅因為他今天領到的那份簡單任務。
黑貓沒有在意年輕男巫的思索,也沒有搭理老巫師的絮叨。
它百無聊賴的甩著尾巴,斜了眼,看向躲在湖畔一叢灌木後的矮小身影,貓眼中滿是不解那個小丫頭怎麼會來這裡?
而且,它抬頭看了看天色,現在是辰時,還不到早上八點。
這麼早起床,這丫頭莫不是在夢遊?
……
黑貓看到的小丫頭是李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