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停後。
白骨蛇尾仍舊一無所覺的擺動了好幾下,但攪出的空間漣漪卻像被塗抹了膠水似的,凝固在祂的身後。
直到這時,那顆破碎了一半的眼球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無邊血色瞬間從祂憤怒的眸子中漫出,化作一片紅雲,細長的瞳孔收緊,就像在紅雲上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
“是誰?!!”
祂怒吼一聲,似乎催促‘天地大磨’繼續運轉。
雷聲在死寂的世界中炸響,因為沒了時間,所以聲音連綿不絕。但‘玄黃’與‘泰一’這些尚未完全超脫的存在並未聽到海妖王的催促——或者說,祂們或許聽到了,隻不過不樂意遵從海妖王的命令,沒有選擇與時停的概念相抗爭,而是順其自然‘暫停’了下來。
就這樣。
時停一秒。
也可能有三秒,甚至五秒。
海妖王眸光一閃,紅雲上那道狹長的瞳孔肆無忌憚向四麵八方掃去,刹那間便注意到內堡城頭那個握著懷表,指尖按在秒針上的年輕巫師。
祂怒吼一聲,僅剩的半顆眼珠用力一眨,一抹半月狀漆黑波紋便突兀出現在內堡城牆,向著年輕巫師當頭落下。
鄭清看到了這一切。
但卻絲毫沒有躲避的能力。
懷表中,原本儲存的魔力須臾間便消耗一空,緊接著開始緣著同源氣息的牽引,汲取鄭清體內那些新誕生的魔力。
他的指尖仿佛被黏在了表盤上,剛剛誕生的新的禁咒力量如流水順著指尖泄入懷表中,與此同時,體內的禁咒種子也吸納著世界反饋的信息流,舞著葉片,一節一節的嫩莖在呼吸間不斷拔高。
隻不過種子萌發與拔節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魔力流逝的速度。
幾乎就在懷表中禁咒魔力消耗一空的同時,鄭清體內那顆種子積攢的魔力也在眨眼間被耗了個乾淨。
但發動後的懷表像一頭貪婪的饕餮,並未因種子裡魔力的枯竭而放緩汲取,反而變本加厲,開始抽取更深層的力量。
剛剛拔高的嫩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歡欣舞動著的葉子像在烈日下暴曬過,變得皺皺巴巴。心湖間掀起萬丈狂瀾,靈魂在那瘋狂的汲取中呻吟,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鄭清毫不懷疑,當禁咒種子裡全部魔力都被懷表吸走後,下一個遭殃的,肯定就是他的靈魂了。
但此時他完全沒有力氣思索後麵的事情。魔力耗儘帶來的劇烈頭痛像是有人用鑿子在鑿鄭清的腦殼,一邊鑿著,一邊往裡麵加鹽與辣椒粉,還用帶硬毛的刷子用力攪一攪。
一時間,他甚至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全憑懷表的魔力,整個人掛在懷表上,才不至於軟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海妖王打出的那道黑色波紋出現在鄭清頭頂。
而此刻,鄭清不要說躲避了,就連嚇的閉上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他半張著嘴,瞪著那近在咫尺的黑色波紋,感受到波紋裡蘊含的強大魔力,一時竟有些希望它快點落下來,結束自己此刻的痛苦。
砰!
五色的煙花在他頭頂綻放開來,內堡城頭響徹巨大的撞擊聲,隨之傳來的,還有一個略顯耳熟卻又有些陌生的女巫聲音
“乾得不錯,年輕人。”
五色光華終於衝出了那顆黑洞般的通道,化作一隻大手,抵住了海妖王暴怒的一擊,同時拯救了困境中的男生“另外……借你的懷表用一下。”
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一朵小巧的五色蓮花,徑直沒入那塊懷表中。在下落過程中,那朵蓮花抖了抖,灑落一蓬晶瑩剔透的花粉,落在男巫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