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蔣家的小姑娘。”
身為月下上議員的蘇施君一眨眼就發現了草地上那道孤單而燦爛的紅,聲音中帶了一絲驚訝,一抹笑意。
鄭清倏然收回視線,看向金色座椅上的女巫。
下一秒,他悶哼一聲,飛快垂下視線——今天的蘇施君沒有戴眼鏡,而且還化了妝!天知道這近距離的直視對年輕男巫造成多大的刺激,他感覺自己此刻心臟仿佛一塊毛巾被人用力擰了一下。
因為前一秒,他還因為恐懼要呼吸不上來了;下一秒,他就因為無法直視的美麗忘記了怎麼呼吸。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仿佛兩隻大手,抓住他心臟的兩端,用力一擰。
砰!
一顆淡青色的魔力煙花衝天而起,在月亮旁邊炸開,燦爛的火花勾勒出一隻巨大的青色九尾狐,在狐尾旋轉中消散,化出一隻張開翅膀的巨大血色蝙蝠,然後是藍色的巨狼,散發著珍珠般朦朧色彩的幽靈,以及黃銅色的僵屍。
月下議會五大上議員種族的形象一一呈現在夜空中,一朵朵盛開的魔力煙花也終於將瞠然自失的男巫驚醒。
“這不是月下氏族的舞會嗎”
鄭清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
“你這說話的語氣,簡直像是一頭剛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中世紀的吸血鬼,”蘇施君端坐王座,微笑著俯瞰整座會場,嘴唇沒有一絲動靜,但調侃的聲音卻清晰響在年輕公費生的耳朵裡:“月下舞會,顧名思義就是月亮下舉辦的舞會。隻要能夠收到請柬的巫師,肯定都是符合舞會甄選要求的……某種意義上,蔣玉同學比你更有資格參加這種舞會。”
最後一句話,讓鄭清立刻想起他與蔣玉一起吃過的那頓午餐,想到了她介紹過的,月下舞會更深層的意義是為了讓血脈層次不同的年輕巫師之間有‘交誼’的機會,這是一場以聯姻為最初目標的舞會。
他突然莫名感到了一絲心慌。
巨大的聖誕樹重新坐回樹樁之上,閉上了它笨拙的眼珠,收斂了它粗糙的麵孔;悠揚的琴弦合鳴也再次響起,如嘩啦啦的小河水,彌補魔力煙花緩緩熄滅後的背景空隙。
蟲兒開始奏鳴,鳥雀簡短低叫,觥籌清脆交錯,小巫師們甜美的聖誕歌盛開在舞會上空,聖潔且空靈,參加舞會的年輕巫師們一位接著一位,在司儀的引導下,登上高高的月台,覲見今晚的女王。
她們舉止優雅,禮儀嫻熟,問候的話語令人無可挑剔,滿眼激動的接受著月下議會上議員給她們的祝福。
鄭清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尊石頭雕塑,呆呆的站在女王陛下的黃金座椅旁,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他敢保證,就算自己再失禮,也沒人能注意到,因為沒人能在蘇施君麵前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去。
但也不一定。
因為有的時候,越是完美旁邊的小瑕疵,越是顯眼。而想要避免被人放大這種‘瑕疵’,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呆在那重‘完美的光輝’下麵。
整個‘覲見’儀式持續了一個多鐘頭。
當最後一位矮個子女巫歡天喜地離開玉色階梯,月台重新空蕩蕩一片後,鄭清心底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並非因為他可以從如石像般僵硬的姿勢中解脫,而是因為蔣玉沒有來玉台參加‘覲見’。
鄭清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想象這種情景下兩位女巫麵對麵站在一起是什麼模樣,隻是稍微想一想,他就有種在負壓環境中渾身血管爆裂的窒息感。
“準備……輪到我們的開場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