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日,周一。多雲。值神玄武,衝羊煞東,財神正南。宜,打掃,破屋,餘事勿取;忌,諸事不宜。
鄭清早上起床,翻看老黃曆時,意外發現今天‘餘事勿取’‘諸事不宜’,想起昨天晚上的打算,頓時有些猶豫了。
但隻是猶豫了幾秒,他就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雖然現在仍舊有很多巫師看老黃曆,然而真正嚴格按照曆書宜忌行事的,卻寥寥無幾。
蓋因這曆書太老,所列宜忌已經無法囊括現今日常生活所需。人們早起翻一翻,更多是基於一種心理習慣。
但要說老黃曆上的宜忌全無效果,也不儘然。要知道,當今魔法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內容被巫師們列入‘神秘學’領域,就是因為這部分魔法不能完全用現有的魔法理論解釋。
老黃曆的宜忌就是其中之一。總而言之,看老黃曆就像往肩膀後麵撒鹽或者聽到晦氣的事情敲敲木桌一樣,即便在巫師群體中也屬於玄學範疇。
至於昨晚的打算。昨天與三叉劍的米利巫師見麵後,鄭清就打算儘快完成這個月的供貨合同。
為此,他提前結束了今天的早課,沒有去圖書館,也沒有去教室,而是轉道去了一趟三叉劍駐貝塔鎮辦事處,想在第一節課前把血符彈交割完畢。
三叉劍的辦事處在貝塔鎮一處三條街交彙的地方,外麵有個不大的廣場,門庭低調。
時間較早,街麵還沒什麼行人,但因為快到立夏節氣了,天地間生機格外旺盛,清晨的薄霧與不知何處低鳴的鳥聲交織在一起,在魔力作用下,扭曲出一道道尺許高的淡白色精靈影子,在空曠處嬉戲玩耍、追逐打鬨。
見有人來,它們就會像陽光下的泡沫一樣,悄無聲息的破碎,灑落一地七彩虹光。
鄭清沒有心思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神奇景象,掛了甲馬符,隻顧趕路。但當他匆匆趕到三叉劍的辦事處時,卻見辦事處的門半掩著,似開未開,門口還殘留了一小片可疑的暗紅。
這讓他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能吧。——自己的運氣不能這麼差吧!——難道老黃曆又要準一次了?
——這找誰說理去!心念電光火石間閃過,鄭清已經抽出柯爾特蟒蛇,翻開了法書。
符槍最末一格彈倉裡壓了一枚血符彈,法書則打開了他最熟悉的束縛咒的那一頁。
左手手腕上的哈哈珠子在陽光下微微顫抖,似乎下一秒就會滑落。黑寶石貓像一隻真正的貓那樣,從男生的兜帽裡鑽出,兩隻前腳踩在他的肩膀上,探著頭,緊張而興奮的盯著那道細細的門縫。
鄭清現在非常、非常、非常討厭麻煩。但身為第一大學助教,明知異常卻視而不見,又有違職業道德。
帶著這些怨念,男生抓著槍,像所有客人都會做的那樣,先禮貌的敲了敲門——這是進一位巫師房間時最基本的原則,不論屋子裡是不是有人。
“有人嗎?”年輕的助教同學壓低聲音,小聲叫道。門裡沒有應答。鄭清有些焦躁,餘光飛快的瞄了瞄左右,此時街麵上,他目之所及沒有看到一個人,連那些嬉鬨的晨霧精靈似乎也察覺到空氣間流淌的不安氣氛,消散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