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佩裡昂山。
賢者喀戎因為放心不下自己的那位弟子,還是決定儘早動身,前往雅典。
臨彆前,洛恩動了動唇,最終還是選擇保持沉默,沒有將那位未來醫神去往塞浦路斯的事情,告知喀戎。
阿斯克勒庇俄斯雖然隻是阿波羅不怎麼待見的私生子,但不管如何說,他還算是奧林匹斯體係內的血親,就算不小心惹到了那些叔叔姑姑們,隻要他們還顧忌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的地位,多少還會手下留情點,應該不會做的太過分。
畢竟,潘神之死的例子擺在前麵,阿波羅可是剛因為類似的事情,被流放下界。
再整這麼一出,宙斯為了保持表麵上的公正,也得對犯事的家夥出重拳。
“我覺得剛合適。”
而且,他的神性隻是被封印,又不是消失,被傷到碰到了,說不定反而讓他解開枷鎖,提前回到奧林匹斯,那就不太美妙了。
連篇的浮想之中,繆斯們口中的調子漸漸走音,逐個羞紅了臉。
“色薩利,我們到了……”
隨著唯美的字句化作音符,從唇齒間流淌,三年來的各種生活畫麵相繼在繆斯們腦海內浮現。
看到洛恩到來的瞬間,九位繆斯們不約而同地歡呼一聲,興奮地簇擁上前。
——或者,兩個都有,這是一種嚴謹與浪漫的結合。
“沒錯!”
所以,洛恩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讓這老哥先去雅典學院,好好教他的書比較穩妥。
旅途不斷向前行進,繆斯們以盲詩人荷馬這個共同虛構的身份為載體,用筆尖、音樂、歌聲來刻錄世界的痕跡,悄然進行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蛻變。
她們探訪過蓋婭古老的地窟,拜謁過瑞亞廢棄的神廟,登上過俄特律斯山的舊址,眺望過原初智慧女神墨提斯的誕生地……
“父神說,不許任何人探望阿波羅大人……”
手捧七弦琴,司掌愛情詩的妙齡少女白了姐妹們一眼,隨即頂著一張泛起紅暈的臉蛋,來到了隊伍前。
阿波羅現在還不能死,至少在發揮完餘熱之前不能……
同時,幾名全甲帶劍的侍從,在附近巡邏,彰顯出那位中年人的尊貴身份。
麵對吵成一片的九位繆斯女神們,洛恩耐心聽完所有人的意見,先是根據現場演出的效果,逐個給出自己的看法,隨後微笑建議。
“沒錯!”
既然阿波羅大人沒事,那也就不需要我們擔心了。
“咳,所以……”
為了避免打擾他服刑,還是儘快離開吧。
然而,厄剌托卻俏皮一笑,伴隨著場上繆斯們的一陣驚呼,她雙手猛地勾住這位男神的脖頸,火速踮起腳尖,出其不意地吻在了他的額頭之上,用一種火辣而大膽的方式,送上獨屬於自己的祝福與靈感。
顯然,泰坦們反叛的血脈,並沒有在這片土地上根絕!
它們正試圖從人類和眾神的手裡,奪回曾經屬於自己的一切。
下一刻,低沉的嘶吼聲傳來,一條條如山的黑褐色手臂,穿過洞穴,砸向大地,狂暴的氣浪將周圍的樹木連根拋飛,林間的鳥雀紛紛驚慌掠起。
“好像是阿德墨托斯,色薩利的王。”
洛恩微笑著伸出手,準備照例和這位繆斯完成神性的交融,讓她頂上【荷馬】的賬號,在下一個城市中,完成新一輪的詩歌創作。
離開佩裡昂山,九位繆斯們在酒神的率領下,化名為【荷馬】,一路向前。
他現在總算明白,色薩利山穀裡的那些巨大骸骨,究竟從何而來。
揚著手中的書稿,嘰嘰喳喳地詢問。
“厄剌托!”
“嗯嗯。”
這既是書本的開篇,也是寫給繆斯們的讚歌。
不等厄剌托說完,繆斯們就心領神會地紛紛點頭,眸中一片讚許之色。
將喀戎目送出了視野之外後,洛恩搖了搖頭,身軀一陣變幻,從老邁的盲人重新化作俊美的青年形象,轉身走進了山穀。
而每一次演出,聞訊而來的觀眾們都座無虛席,發出齊聲的喝彩。
“為什麼要用舞蹈,將對應的星象投射在舞台上,不也可以嗎?”
漸漸地,她們越來越享受這種生活。
相比之下,奧林匹斯的日子,是何等的枯燥和空洞;
但人性,卻可以讓她們自由高歌!
愛情,總是讓人奮不顧身,盲目而衝動。
經過繆斯們共同的努力,恢弘大氣的【聖辭】、詳儘嚴謹的【神譜】、充滿著反抗精神的【提坦之歌】,在盲詩人荷馬的筆下,不斷填充和完善。
“我一個人的觀點可能會有所偏頗,所以,不如先按照你們的主意去譜曲和修改,然後在我們所走過的城邦內逐個演奏一遍,看誰的修改更受歡迎,就采取誰的方式為最終版!”
“這這這,【讚美神盾持有者宙斯的女兒明眸的雅典娜,還有福玻斯·阿波羅、喜愛射箭的阿爾忒密斯、大地的浮載者和搖撼者波塞頓、可敬的忒彌斯、眼波撩人的阿佛洛狄忒……】,該怎麼用簡化的舞蹈姿勢,對應表現出每一個神靈的特點?”
但如果喀戎前後腳跟過去,和自己的那位學生一起攪進塞浦路斯的破事裡,他或許就沒那麼幸運了。
“轟隆!”
精通獨唱和愛情詩的厄剌托、負責悲劇與哀歌墨爾波墨涅和負責喜劇與牧歌的塔利亞,互不相讓。
繆斯們望著手中尚未完成書稿,齊聲歎息,一種悵然若失的煩悶和不甘,在她們心中醞釀,讓她們止步不前。
“這裡,是不是應該加個休止符?”
“啪啪~”
其餘的繆斯們,或是在一旁起哄,或是酸澀地斥責,或是目露豔羨,穀內頓時洋溢起一種歡快的氣氛。
繆斯們欣然點頭,隔著重林遠遠眺望。
“來吧,讓我們從繆斯開始。她們用歌唱齊聲述說事情,使她們住在奧林匹斯的父神宙斯的偉大心靈感到高興。從她們的嘴唇流出甜美的歌聲,令人百聽不厭;她們純潔的歌聲傳出來,其父天神宙斯的殿堂也聽得高興,白雪皚皚的奧林波斯山峰、永生神靈的廳堂都繚繞著回音。她們用不朽的歌聲從頭唱起,首先讚頌可敬的神的種族——大地和廣天結合生下的那些神靈——一切有用之物的賜予者,其次在歌曲開始和結束時,歌唱諸神和人類之父宙斯,稱讚他是神靈中最聰明者、最強而有力。此外,她們還歌頌人類和巨人,在奧林匹斯取悅宙斯的心靈——她們是奧林匹斯的繆斯,神盾持有者宙斯傑出的女兒們……”
在奧林匹斯那群親戚們眼前晃悠多了,保不齊宙斯哪天提前想起喀戎這位私生子兄弟來,將他化作星座,回收他的神性,點綴自己的天空神權。
這讓繆斯們無比興奮,身心都沉浸在旅途中獲得的成就感中。
繆斯們紛紛點頭,表情無比輕快,似乎同樣為自己的舊主被善待而由衷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