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已經臟了的斯提克斯河,他更相信【命運權能】的約束力。
而對於這個要求命運三女神也並無異議。
小妹克羅托勾動十指,以星光化作織機,將萬物的【命運】紡織成線,二姐拉刻西斯隨即上前,在量尺的輔助下,將絲線編織成布匹,最後,由大姐阿特洛波斯出手,用剪刀裁定出獨特的【紋樣】。
而隨著那塊流溢著星光的絹布從阿特洛波斯手中落下,塵世和天界之間仿佛多了一層無形的隔膜和禁錮。
親手定下了新的規則後,命運三女神隨即沉聲宣告。
“契約已成,人神將自此間隔三百年,神靈以上不得出,兩界各自相安,汝等若無其它訴求,就自行散去吧。”
眼見事情已成定局,宙斯即便氣得乾瞪眼,也無可奈何。
叛亂的主神們則徹底放下心來,開始盤算如何在接下來的三百年中,發展信徒,並儘可能多的吸收信仰之力。
而剛剛複原的阿瑞斯和不知什麼時候溜回來的赫爾墨斯,也不由目光閃爍,眼眸深處一陣躍躍欲試。
從前,宙斯作為父神,掌握著絕對的主權,每次大獻祭,這位神王陛下都要獨享最大的一份信仰之力,因此才奠定了他強大的基礎。
但此事之後奧林匹斯將不再是一個整體,十二主神各行其道,父神宙斯也難以像往常那樣對他們發號施令,隨意予取予求。
這樣一來,他們同樣可以繞過那位父神,下界回歸自己的聖地,光明正大地發展信徒,吸收更多的信仰之力。
如果能拉攏更多的信徒,那麼他們未必不能提升自己的神性,以及在十二主神之中的地位。
當然,諸神之中最高興的無疑要屬波塞冬。
和宙斯分家,俄刻阿諾斯的海洋神權,將歸他一人所有,能夠不受限製地發展,三位百臂巨人也將受限於命運三女神的裁定,無法去找他的麻煩。
一切,果真如那小子所說,他海洋霸主的位子總算回來了。
想著那美好的未來,地上的波塞冬向某個“信人”投去熱切而激動的目光。
看著周圍一個個心思浮動,神情微妙的主神們,宙斯的臉色更黑了。
奧林匹斯的主神幾乎每一個都有發展自己信仰勢力的基本盤,比如阿波羅的德爾菲、阿爾忒彌斯的阿卡迪亞、雅典娜的雅典和克裡特島、阿瑞斯的色雷斯、赫拉的阿爾戈斯、阿芙洛狄忒的塞浦路斯島……
但偏偏,宙斯將整個大地都視為自己的私產,所以並沒有刻意地發展屬於自己的聖地。
因此,除了奧林匹斯這座人去樓空的聖山之外,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將自己的影響繼續滲透向人間。
全都是這小子害的!
想到自己堂堂的奧林匹斯神王,被這招釜底抽薪直接薅成了光杆司令,宙斯心中滿是屈辱和悲憤,看向某個罪魁禍首的目光恨不得噴出火來。
等著吧,本王早晚把你這個小混蛋碎屍萬段,然後靈魂關進塔爾塔羅斯,受儘永世的折磨!
似乎是感應到了那惡意滿滿的目光,洛恩回過頭,報以燦爛的微笑。
隨即,他仿佛想到了什麼,敲了敲腦袋,悠然開口。
“哦,對了,還有第三件事我忘了說:三天後我和忒提斯將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到時候還請諸位一同前去捧場。”
緊接著,洛恩看向宙斯,臉上露出一副戲謔的表情。
“另外,神王陛下好像承諾要做我的證婚人,千萬彆遲到哦。”
“你……”
宙斯一句話沒說完,便氣得眼冒金星,臉色醬紫一口金紅色的逆血不受控製地從口中噴出,灑在了焦黑的地麵上。
看了那位搖搖欲墜的神王一眼,洛恩向眾神微笑揮手告彆。
“那麼,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恕不奉陪。諸位,三天後再見。”
話音落下,一雙明耀的金色翅膀在他身後延展而出,翩躚扇動,載著這位人間推舉的牧者,返回曾經立足的大地。
長夜褪去,黎明降臨。
廢墟、城市、神殿等種種場所中的無數身影抬頭,迎著熹微的陽光,齊望著那顆劃落天際的明亮晨星。
“諸神的歸諸神,人類的歸人類!從此刻起,這片大地、新的時代,屬於你們自己!”
肅穆的宣言回蕩在世人耳畔,振奮的福音傳入羔羊心底。
在焦急和惶恐中等待的人們,喜極而泣,相擁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向那位代替他們發聲的牧者,送上崇高的讚美。
是的,諸神的威能高於秩序。
但當你傲然地將權杖高舉,
從那一刻起,
最至高的神祇,他們在此沒有號令的權利!
~~
入夜,戰神山。
大神殿內,歸來的牧者坐在以往屬於女神雅典娜的空位上,翻看著手中的卷宗,耐心批閱。
這其中有詩歌的修訂,有案件的審核,有市民的請求,林林總總,內容繁雜而多樣。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一大摞之後,洛恩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後快要將自己淹沒的大堆待批文件,頓時苦笑不已。
之前,這些工作是由忒彌斯、謨涅摩敘涅、雅典娜共同分擔。
但如今忒彌斯因為神格破碎仍在沉睡;
身為主神的謨涅摩敘涅也由於命運三女神譜寫的【秩序】,被暫時排斥回了聖地赫利孔山,想要以降靈或分靈的形式重回戰神山,恐怕還需要點時間;
她們所屬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洛恩這個始作俑者身上。
至於那位挑大梁的女神雅典娜……
洛恩停下筆尖,抬頭看向門外。
一道紫發披肩的身影踏著皎潔的月光走來,曼妙的曲線透著成熟的美感,金色的眼瞳泛起絲絲玩味。
“如何,我的位子好坐嗎?”
“這種能累死牛的工作量,你說呢?”
洛恩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隨即上下打量了一眼形象大變的雅典娜,一臉詫異。
“這是你給自己準備的降靈之軀?”
為了限製神靈對人間進行過度的乾預,神王宙斯和所有主神的本體都被限製天界或各自的聖地沉睡,他們隻能以分靈或者降靈的形式,在地上行走。
所謂分靈,是分出一部分神性和神力凝聚成而成的化身,以本體相同的形象與能力,進行活動;
而所謂降靈,是提前準備好一副實體的容器,將自己的一部分意誌和神性注入其中,由此獲得另一副備用的**。
不過,兩種方式互有優劣。
前者收放自如,隨取隨用,比較方便,但不太穩定。
後者雖能保證長時間的活動,但受限於鮮活的血肉之軀,疲勞、疼痛、戰損等等都實時反饋到靈魂之內。
如今,雅典娜的本體已經進入聖域沉睡,她所使用的就是【降靈】的方式。
此時,雅典娜張開手臂轉了一圈,開口詢問。
“怎麼樣?我的這副新身體?”
洛恩的目光掃過那飄逸的紫發、典雅中兼具嫵媚的五官、精致白皙的鎖骨……隨即一路向下,最終將視線在雅典娜胸前的一道雪白大疤上停留許久後,由衷讚歎。
“很棒!”
對於洛恩反應,雅典娜很是滿意,下意識地將腰肢挺得更直,那幾乎撐破紗裙的兩顆大雷,一陣起伏跳動,險些將洛恩晃暈。
“咳咳,說起來,這副身體怎麼和你本來的樣子大不相同。”
雅典娜隨口回答:“這個啊,是我用戈爾貢三姐妹的血液,以及自己的神性創造的新容器,方便以後在外麵行走,隱藏身份。”
洛恩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雅典娜一陣,眸中若有所思。
難怪他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搞了半天提供樣本的是美杜莎。
至於為什麼是美杜莎,而不是雅典娜口中的戈爾貢三姐妹,洛恩目光下移,幽幽落在了雅典娜胸前的兩顆大雷上,心中暗自壞笑。
直接給自己捏了這副身材,原來你也有在意的地方啊,雅姐。
正當洛恩思緒跑偏之際,耳畔傳來幽幽的低語。
“你好像在想些什麼不禮貌的事情……”
“哪有?”洛恩矢口否認,隨即拋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覺得你如果要用這副身體隱藏身份,在外麵行走,是不是應該給現在的形象取個新名字?”
雅典娜聞言,不由點頭讚同:“有道理,你有什麼主意?”
“叫‘薩沙’怎麼樣?”洛恩看著眼前紫發金瞳的雅典娜,笑眯眯地建議。
雅典娜欣然應允:“聽著不錯,就這個了。”
所以,聖鬥士和女神雅典娜這下都齊了?以後可以喊出“為雅典娜而戰”的口號了。
洛恩心中一陣戲謔,隨即有些遺憾。
可惜了,印象中lc外傳中那位殺穿冥界,戰鬥力爆表的初代雅典娜沒有提及名字,不然用她的稱呼更加合適。
“說起來,你在神戰展開之前,就讓我提前準備好一副軀體備用……”
雅典娜想到曾經種種痕跡,微眯著眼眸看向了座位上的洛恩。
“難不成從一開始,你決定要限製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主神?”
“沒有諸神的過度乾預,對人類來說才重要。”
洛恩微笑點頭,說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真正打算。
“你們已經掌權太久了,是時候鬆開鎖鏈,讓人類自己學會行走。”
“那你呢?”
雅典娜看著眼前散發著主神威壓的某人,不禁磨了磨銀牙。
怎麼他們這些主神都被封號了,這家夥還保留著主神的實力!
“我身為牧者,擁有監督的職責,這都是為了防止有人越界濫權!”
洛恩理直氣壯地回答,隨即振振有詞地自辯。
“而且,命運三女神都沒挑我的刺,她們不反對,不就代表同意嗎?”
話雖如此,但他卻對自己不在命運之內的特性隻字不提,這實際上才是某個變數沒有被封號的真正原因。
而雅典娜也不是傻子,看著眼前的洛恩,咬牙切齒地冷哼。
“用我們來分化奧林匹斯的大權,用宙斯來製衡我們;用赫卡忒以及那群舊神和命運三女神談條件,再用命運三女神來製定新的秩序,令眾神隱去,為人類開啟新的時代。你可以啊,把所有對象都算計到了!”
“那又如何呢?”
洛恩微笑反問,隨即坦然看向雅典娜。
“赫拉獲得了自由,波塞冬拿回了海權,阿波羅完成了報複,你的雅典也不用擔心步克裡特島的後塵……
一場叛亂過後,你們不僅沒被清算,還基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這不好嗎?
而諸神的爭鬥因此休止,人類也可以休養生息。
這一切,就是我能想到的最佳劇本。”
雅典娜白了洛恩一眼,黑著臉詢問。
“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
“這就不用了,願賭服輸就行。”
洛恩擺了擺手,拿出當初雅典娜教訓自己的口吻,戲謔開口。
“沒有人可以一直贏下去,看樣子你也一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位高傲的智慧女神居然微微點頭,坦率地接受了自己的敗北。
“說的沒錯,這次的確是你贏了,算計到這一步,連我都自愧不如。”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洛恩心頭莫名有些發虛,連忙從雅典娜的座位上起身。
“咳咳,僥幸僥幸,以後雅典的大局還得您來主持!”
但沒等他完全站起,就被雅典娜一把推倒在了桌麵上。
女神那金色的眼眸微眯著看向了身下的勝利者,幽幽開口冷哼。
“剛贏了我就想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麵對這壓迫力十足的身影,洛恩不由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詢問。
“所以……”
白色的紗裙從香肩上滑落,雅典娜俯視著爪下的對手,金色的眸子狡黠閃爍,傲然開口。
“這次,我要在上麵!”
神殿之中氣流湧動,大門隨之緊閉,執掌著勝利的女神卸下所有的偽裝,展開猛烈的進攻,將對手按在爪下進行殘忍的蹂躪,試圖在另一處戰場上奪得自己失去的勝利。
愈演愈烈的戰鬥使得辦公桌上晃動不止,幾本折子從桌角滑落,掉在了地上,顯露出裡麵燙金的字跡。
——三日後,酒神洛恩將於雅典城中迎娶女神忒提斯,特邀諸位共聚。
金色的眼眸瞟過請帖上金色的字跡,黑暗中響起一絲戲謔的嗤笑。
忒提斯,你老公真棒!
隨即,更加猛烈的戰鬥聲響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