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過那句話嗎,怪力亂神!”
方嬸子被男人一通數落,心裡頭更加不得勁兒,說話也就沒什麼好氣兒。
說著說著,連帶著數落了一通薑王氏:“……就是叫你給慣的,那麼大的丫頭了,一點兒事兒也不懂,也沒有個眼力見兒,乾啥啥不行,整天就知道跟個悶葫蘆似的,再這麼下去,我看啊,讓官爺們拉走了去配婚,也是遲早的事兒!”
這老登西,最近是越來越魔障了,跟中了邪似的。
薑根山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像是早已習慣自己這樣為了她的勸說,會被厭煩一樣。
薑王氏懶得理他,翻過身去,背對著裡屋的方向。
可每次聽了,她都會心裡堵得慌好幾天。
“你跟著安寧丫頭也學學怎麼做繡活,回頭再去跟村裡那些婆娘們說話打嘮的,這手裡頭不也就能有個打發時間的東西嗎?”
“也是安寧丫頭給墊付的束脩吧?”
回頭再讓村裡人嘀嘀咕咕的蛐蛐起來,那他可真就是麵子裡子都沒了。
薑根山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服點兒的姿勢:“我看啊,你要不然有時間,也去趟縣城。”
“睡吧睡吧啊,快點兒睡吧!”
他躺在炕上後,還是忍不住嘟囔:“整天除了家裡頭這點事兒,再給我們爺幾個做做飯,也沒有什麼彆的活用你操心,地裡頭的事兒,外頭的事兒,基本上都是我們在做,你隻管在家裡享清福。”
“你就知道個錢,你也就認個錢!”
薑族長有心想要抱怨幾句不滿,被薑王氏一瞪,頓時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
薑族長一聽這話,登時就像是炸毛了似的。
“這人一閒著,那就是容易胡思亂想。”
尤其是打那次,在安寧丫頭家裡頭吃過飯,人家沒讓他來主持分肉以後,整天就念叨著,說人家安寧丫頭“不安分、心思野”,還動不動就教訓家裡頭幾個孫女,要柔順、要規矩,彆有事兒沒事兒,就想著跟男人爭長短。
就好像自己這樣執拗,是做錯了什麼似的。
“好賴不知,早晚要吃大虧的!”
薑根山搖了搖頭,覺得方嬸子就是聽錯了。
“什麼鬼不鬼的,大晚上的,你也不嫌忌諱,快點呸呸呸。”
簡直有病!
前段時間,竟然還覺得她老了、醜了,不如從前好看了,懷疑從前為何沒有食難下咽了。
薑族長家裡頭。
這男人總是這樣,動不動就勸她找點事兒做。
薑根山嘟嘟囔囔的說了一會兒,也洗手擦腳重新上了炕。
“我為什麼就非要做點什麼?”
“好好好,我沒有,我沒什麼麵子,誒呀,你快鬆開,鬆開,疼疼疼……”
“整天說這個沒良心,那個沒良心的,我看就你最沒有良心!”
“都是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東西!”
“呸呸呸!”
“後來,那不也是安寧丫頭打聽到的消息,說是有個旁聽的機會,要是能在考試的時候,取得好成績,就能正式到縣學裡讀書。”
“當初大郎要去學堂,沒考上,還是人家安寧丫頭幫著聯係的私塾先生吧?”
“薑大腚!”
“瞅瞅可給你能耐,整天叨咕叨、叨咕叨的,指桑罵槐的蛐蛐人家安寧丫頭,不就因為人家買來的肉,給大家夥兒分的時候,沒讓你主持,沒讓你占著便宜,顯著威風嗎?”
“我不跟你個婦人計較!”
“我怎麼覺著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像是馬蹄聲……”
“閒了,就是容易想東想西,沒毛病也給自己想出毛病來了。”
“差點坑了人家安寧丫頭一輩子!”
“行了,快點睡吧。”
他有心想要反駁薑王氏幾句,又實在無從辯駁,吭哧癟肚半天,也就憋出來一句:“什麼薑大腚,那都是老一輩人取笑我喊的,往後不興喊了,我又不是沒有正經名字,回頭叫孩子們聽見了,像個什麼樣子,我還要不要麵子了。”
薑王氏冷哼一聲,鬆開了人。
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嘛,他也不是不理解。
“你瞅瞅你這一晚上疑神疑鬼、折騰來折騰去的,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睡覺,明兒能有精神?地裡頭還有不少活呢,可有得忙呢!”
方嬸子氣了一會兒,又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氣,心裡頭不得勁兒,又不知道為什麼不得勁兒,糾結了會兒,慢慢也就睡著了。
薑王氏才不慣著他這毛病,當即上前,擰了人耳朵:“麵子麵子麵子,整天就知道麵子麵子麵子,也不知道你算哪根蔥,有個屁的麵子!”
整日不是做夢飛黃騰達,就是疑神疑鬼,覺得有人要害他,奪走他的族長之位,渾像是自個兒有多大地位,多麼重要似的。
薑王氏不搭理他,本想著等會兒他說夠了,嘴皮子乾燥了,自然也就不會再說了。
薑族長好一陣罵罵咧咧,來來回回都是一些車軲轆話。
薑族長下意識的心虛起來,不由得大聲吵嚷:“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我行的端,坐的正,問心無愧,有什麼好虧心的?要虧心也該是那些彆有用心之人……”
“我就是感覺剛剛有聽見馬蹄聲了……”
“我不就嘀咕幾句,你至於……”
“沒有你整天跟這神神叨叨像有病似的,我還清淨了呢。”
沒想到,這人今晚上倒是越來越來勁了。
薑族長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薑王氏冷著眉眼:“你擱哪嘀咕啥呢,敢不敢大點聲兒,重說一遍?”
薑族長擱心尋思:我又不傻,我才不重說呢。
他轉移話題道:“誒呀,你看看你,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淨扯些有的沒的,好像我咋的你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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