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驕陽,都好似穿了一層寒衣,看著暖和,溫度還是上不來。
因為京衛府指揮使王翀臨時調人之故,流放隊伍在慶州南沿驛站多耽擱了半日多,幾乎把隊伍從西山腳下繞行節省下來的時間,又再次耗光。
熊九山回來主事後,副官成燁退居身後,領著其他押差按照熊九山吩咐,從慶州驛站補充後麵路程的補給。
慶州驛丞得了好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把接應一事交給下麵的小吏忙活,自己洗漱更衣準備迎接今天即將到達的另一位身份貴重的大人。
成燁見慶州驛丞這一副樣子,心裡不是滋味,拉住乾活的司吏旁敲側擊打聽:“什麼大人要來,如此隆重?”
成燁大方又通人情世故,司吏私下也得了幾錢好處,所以也不瞞他,“聽崔員外的人說,今天有位京城來的按院大人要到慶州這了。”
“崔員外?一個員外居然也有這等靈通消息?”
“崔員外可不是普通人,大人們往前走就知道了。”
那司吏也不願意多解釋,等成燁的手下把活都辦完,雙方結算賬單,此一程就算了結了。
成燁回去跟熊九山詳說這事,熊九山臉上表情沒有變化,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一個驛丞,吃拿卡要隨心所欲,背後能沒有幾個靠山。”
熊九山確實不意外,大清早就領教了。
在他看來,慶州驛丞沒有多事盤查隊伍裡謝家流犯的特殊情況,就算抬抬手了。
謝家身份敏感,這位驛丞都不伸手,損失點銀子打點而已。
不過……
想起清早慶州驛丞在飯桌邊跟他說的話,熊九山還是有頭疼。
時間不等人。
隊伍不能再耽擱,不管前麵過盤龍嶺有多麻煩,先上路要緊,邊走邊想對策吧。
好在,還有幾日時間留給他準備。
浩浩蕩蕩一隊人馬,清早從驛站戴枷出發,走出十裡地後,身後已無人煙,離開官府容易盤查的地方以後,為了加快腳程,熊九山讓手下給流犯卸枷換鐐前行,雖然手上戴著鐐銬行動也不那麼方便,但肩上少了二三十斤重負,仍然讓不少流犯感受舒服許多。
成燁等一眾官差不是很讚成,可是熊九山領頭,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
人多時,全體上枷鎖前行;無人時,在安全的前提下,儘量輕裝前行。
為保證按時到達目的地寮州交接,熊九山研究後,覺得唯有在出關前加快進度,這樣能給後麵路途上的意外,留出足夠的轉圜空間。
隊伍裡,不少有識的流犯,也察覺出解官熊九山的想法。
謝豫川摘下頸項上的枷鎖交給其他給解差幫工的流犯手中,身後傳來張翰林的聲音。
“熊九山這是著急趕路?”
謝豫川抬頭朝前方看了一眼,左右拉抻酸疼的脖頸,捏著手腕想了想,道:“應該也是保存一下大家的體力。”
“保存體力?”張達義咂麼了下嘴,邊走邊跟謝豫川低聲閒說:“我聽武英兄弟打聽回來的消息,盤龍嶺那裡不好過。”
謝豫川:“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