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體毛綿厚的雪狐從裡麵躍出,搖著蓬鬆的尾巴走到離張氏不遠的地方趴下。
這應該是張氏回到侯府幾年後吧,塗嫿心想。
沿河邊那個著急等燒餅的少女,一眨眼成了忍著屈辱跪地求父救母的妙齡女子。
有狐毛護身,塗嫿終於久違地感受到了一點溫暖。
冬日落雪,本就冷。
張氏的意識領域又冰寒,疊了雙重降溫效果的塗嫿,望著石階上緊閉許久的大門,又轉頭看向不停磕頭求情的張氏。
額頭、雙膝、手肘處,皆有鮮紅顏色滲出,在這漫天雪白之中異常刺眼
少女的聲音哽咽、沙啞,塗嫿聽不下去了。
雪地上,漸漸留下一排爪印。
張氏叩頭半天淚已乾,忽然感到身上一陣溫暖將她包裹。
她驚訝地抬起身子,發現一隻成年漂亮的雪狐正從後麵抱住她。
雪狐身上的長毛帶來久違的暖意,為她擋住這冰天雪地裡的寒冷。
少女身子僵住半晌,塗嫿終於感到一雙纖細的手臂怯生生地伸到她身上,將她樓在懷裡。
漂亮的狐狸毛被眼淚沾濕。
塗嫿窩在張氏的妙齡時期,安安靜靜地陪著此時身心俱疲的張芙清。
一人一狐,在雪地裡相依相偎。
不知過了多久,塗嫿終於感覺到張氏冰涼的雙手好像回暖了。
房門裡忽然傳出一道沉冷的男聲:
“她既然不想活!那就去死!你也滾出去!”
塗嫿“皺”了下狐眉,在張氏的懷裡扭頭回看,發現少女眼底裡的光,異常平靜,烏黑幽暗。
在夢中微微“醒”神的張氏,剛辨認清楚這一次夢境,懷裡竟然多出一隻漂亮的雪狐,正詫異間耳聽到頭頂落下的熟悉的咒罵聲。
麵無表情地活動了一下跪的僵硬的雙腿,撐著冰涼的雪地站起身,一言不發轉身往外走。
毫無一絲凝滯的流暢動作,不知張氏在夢中做過多少次,可這一次,她走出七八步,忽然停住腳步。
虛弱的柔美臉龐上,浮起一絲茫然之色。
塗嫿在她麵前用力地抖掉身上的落雪,晃動蓬鬆尾巴跟過去。
張氏臉上閃過一道訝異,但又分不清這奇異的念頭從哪裡來的,她看著雪狐,雪狐陪著她,一起回到伯遠侯府冰冷的偏遠小院。
少女單薄的身子,搖搖晃晃走進房間。
塗嫿抖落一路走來落在身上的雪花,在小院廊下蹲著,身後是母女此生最後一麵。
母親的叮嚀聲,像初生懵懂時床邊的搖籃曲。
張氏低低的啜泣聲,漸漸傳出來。
每一聲都壓抑的讓人心緒難平,無言的啜泣聲,哪怕是數次回到這夢裡的張氏,也克製不住。
塗嫿實在不知這個時候,如何進去安慰人。
係統一直提醒她,夢境中改變不了什麼,都是假的,不過是一場虛空幻境。
“假的,都讓人這麼難受。”
她一雙烏黑的狐言凝望天上飄個不停的白雪。
伸出舌頭接了幾片冰涼的雪花,忍不住罵道:
“這天,真t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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