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點點頭,若是真有成定這個人,那麼就必須要找到,趙秋認識的楚人諸多,但唯獨提及這個成定。
“這便有些難辦!”
呂奇聽到白衍的話,眉頭微皺,眼下除去身旁少有的親信外,其他人呂奇都不敢調用,生怕不知何人已經被他人收買。
而找其他的人脈關係,勢必會大動乾戈,到時候更是會走漏消息。
“吾在壽春城內,與不少士族弟子多有來往,聽說為擒住那秦將白衍,屈景昭三家帶頭,連同其他士族,全都派人探察白衍的消息,基本各個士族之間,或多或少都有被收買的眼線,呂氏商鋪亦不例外!”
呂奇不經意間,望向白衍,緩緩說道。
“此事吾也有所耳聞!”
白衍點點頭。
呂奇見狀,鬆口氣,而就在這時候,忽然那呂奇的愛妾,雙眼滿是猶豫,最終看向白衍、呂奇。
“恩人,遽南聽說過這個人!”
呂奇的愛妾突然開口說道。
白衍聞言,與呂奇一同看去,隨後二人互相對視一眼。
這時候和白衍方才得知呂奇愛妾的名字,遽南,遽似乎在百越是一個古老的姓氏,追溯上去能追溯千年甲骨文時期,而由於百越的地理原因,同姓同村十分盛行,甚至是一村一姓。
“他在哪?”
白衍看了呂奇一眼,隨後看向那女子問道。
呂奇也一臉懵,連忙看向自己的愛妾。
.............
鹹陽城。
上卿胡全逝世的事情,轟動整個鹹陽,這一日不僅胡家披白綾,白氏所有子弟、司馬氏所有族人,全都披麻戴孝。
“拜見王上!”
“拜見王上!!”
院子內,前來吊唁的客人,皆是在秦國有地位,有名望的大族,連贏侃代表的贏氏宗親,也皆是親自前來。
尉繚、李斯、昌文君、王綰、隗狀等一眾秦國大臣,也在院子中交談,見到嬴政,紛紛停下交談,讓路輯禮。
嬴政從院子中徑直走過,隨後來到正堂內,看著胡、白、司馬三族族人,全都披著白綾跪在正堂中,嬴政的目光,隨後放在眼前的棺槨上。
“胡上卿為秦國鞠躬精粹,傳寡人之令,胡上卿,以厚葬,其物皆由王宮調取!”
嬴政微微側頭,對著身後的韓謁者囑咐道。
韓謁者聞言,連忙拱手應答。
白裕、司馬興兩個以往大大咧咧的男人,此刻聽到嬴政的話,紅著眼流著淚,一言不發,隻是對著嬴政連連磕頭感激。
在胡氏家眷感恩戴德的目光中,嬴政吊唁一番後,便開口讓胡毋敬隨他出去聊聊。
府邸的後院內。
與前院不同,後院都是白氏、司馬氏家裡的女眷,胡家的女眷需要去正堂,而那些前來吊唁賓客的妻女,自然便要交由白氏、司馬氏這兩家的女眷接待。
“聽說王上已經來了!”
“可惜,茅上卿聽說是去了齊國,胡老身前與茅上卿關係最為要好。”
“不在也好,若是茅上卿得知此事,怕是要傷心欲絕......”
後院內,七八名婦女互相交談著,其他地方也紛紛如此。
而當那些婦人得知嬴政親自為胡老厚葬時,無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滿是羨慕,嬴政是秦國君王,在如此繁忙之際都親自前來吊唁,甚至下令厚葬,這如何不讓人羨慕。
她們都清楚,嬴政口中的厚葬,可是要比胡家更好,無論是規模,還是器物,都要更為精致。
唯一可惜的是,與胡老乃是畢生之交的茅焦,眼下卻在遙遠的齊國,至於為何茅焦突然急匆匆的去齊國,她們這些士族女眷,自然也清楚一些。
無非是齊國那個神秘老人,還有那些竹簡的事情。
從傳言一開始所有人都懷疑,不相信如此神奇,再到嬴政急令茅焦離開鹹陽,趕赴齊國,最後聽說什麼姚賈都從楚國返回,也前往齊國,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而隨著齊國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來,隨著連同齊王、楚王在內的諸侯王,都專門派人四處尋找,還有魏、楚、齊這三個諸侯國中的士族,那近乎瘋狂的舉動,沒人再懷疑傳言的真假。
真的有騎牛老人!
院子內。
婦人閒暇時,比任何人都喜歡談論道聽途說的事情、流言,而眼下聚在一起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七八個聚在一起,提及茅焦,紛紛把話題說到那騎牛老人的身上。
在確定傳言是真的後,這些婦人心中,她們甚至比生民百姓,都要渴望能讓自己的子嗣,還有機會成為那騎牛老人的子弟,毫不誇張的說,她們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兄嫂,當心一些,有身孕,這些事情便讓侍女來,不然族兄看到怕是又要忍不住嘮叨。”
白映雪小心翼翼的接過馮卉手中的果盤,看著馮卉腹部微微隆起的模樣,生怕馮卉有個閃失。
馮卉聽到白映雪的話,俏臉浮現一抹笑意,想起白平那無奈的樣子,便愈發好笑。
不過看著隨著時間,愈發貌美動人的白映雪,馮卉都忍不住感歎,到底最終會便宜何人。
還有......
馮卉把目光望向遠處,在婦人中,安安靜靜端著果盤的女子,比起白映雪,那女子當真讓人看見,忍不住屏住呼吸,靜美、絕色、這些都不足以形容那女子給人的感覺。
白君竹!
幾息後,看著那白君竹走來,馮卉方才回過神。
“君竹,累了就歇歇!”
馮卉輕聲囑咐道,同是出身名門士族,但對於白君竹,馮卉都心生歎服,接觸越久,她越是了解這個讓人無法形容的女子。
“嗯!”
白君竹聞言點點頭,隨後雙眸看向一旁的白映雪。
馮卉見狀,嘴角忍不住笑起來,幸災樂禍的看向身旁一臉委屈的白映雪。
“又是騎牛老人,天天都在議論這人,以我看來,就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有本事就出來啊!藏起來算什麼,縮頭縮尾,還治國之道......”
白映雪不敢忤逆長姐。
彆看白映雪生性好動,活潑,但從小聽長姐的話已經刻在骨子裡,那種血脈壓製讓白映雪隻能委屈巴巴的把怨氣放在那些婦人哪裡,於是小聲嘀咕起來。
“小聲些,不怕等會又被人笑話。”
馮卉哭笑不得的看著白映雪,當初白映雪就因為這事,被無數慕名那老人的長輩訓斥,甚至還因此被一些婦人背後說道。
“我又沒說錯!”
白映雪滿是不服的抬頭看向馮卉,瞪大的雙眼滿是不忿,然而明明是不服氣,卻不知為何,這模樣讓人感覺格外可愛。
馮卉再也忍不住捂嘴笑起來,隨後示意讓白映雪看看那邊。
白映雪看去,當看到長姐,再次委屈的閉上嘴。
“你們說,那神秘的老人騎牛會去哪裡?”
“聽吾良人說,可能會是去魏國!”
“怎會是魏國,那老人定是隱居不問世事,又喜騎牛,吾良人猜測,多是楚國!”
身後嘈雜的聲音絡繹不絕,無數不同的聲音,都重複提及一個名字,以及一件事情,竹簡、老人!
而白君竹聽著那些話,看著眼前委屈巴巴的小妹,絲許回到她最丟人的一次遭遇。
那時候的她,因為得知小妹去偷玉佩,擔心事情傳出去,會讓白氏被人恥笑,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故而她連忙帶著小妹去放回玉佩,卻在放玉佩時,見到木桌上放著的竹簡,好奇之餘看起來,看得入迷,最後忘了時間。
那是少年第一次來到白氏府邸發生的事情,也是她最無法忘記的事情,至今回想,都曆曆在目。
雖然隻看過一些,但白君竹當在聽到傳言的時候,便想到這件事情,她已經篤定。
齊國那些竹簡,根本不是什麼老人撰寫的,真正書寫的人,是一個少年。
雖是震驚,震驚到乃至她都忍不住顫抖,但她卻無比清楚,這便是事實,絕對是他,絕對是他寫的。
眼下。
聽著身後那嘈雜不絕的談論聲,看著滿是委屈的小妹,白君竹是多麼想親口告訴她。
世間根本沒有什麼騎牛老人,身後所有婦人,她們口中想要找的人,其實是一個少年,一個年紀輕輕,千裡迢迢從齊國來到秦國的少年,而那個少年,正是小妹你曾經見過許多次的白衍。
“這裡人多來往,先帶兄嫂去找個地方坐下。”
白君竹對著小妹映雪說道。
白衍的事情,白君竹沒有說出來,白君竹清楚,一旦她說出來,即使沒有證據,但不管眼下的這些婦人會不會相信,都足以驚動像是前堂,那些前來吊唁的士族,還有所有秦國大臣,甚至秦王嬴政也不例外。
但白君竹沒有說,連父親母親、大伯、祖父、叔父也不例外。
因為是他!
看著點頭答應的白映雪,白君竹側過俏臉,雙眸看向遠方的天空,腦海裡浮現那少年的模樣。
少年的才華,似乎總是讓她看不明白,總以為了解一些,但隨著接觸,隨著時間過去,少年展露出來的,總是一次次讓她驚歎,也讓她看到,世人因他而驚歎。
這一次,雖然不在他身邊,但她卻能感覺到,白衍似乎想要借這件事情,做些什麼。
至於小妹。
白君竹回過頭,看向攙扶馮卉離去的小妹映雪。
或許有一天,小妹白映雪,她會知道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