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一邊倒茶,一邊開口說道。
看著彭伯滿眼驚恐的眼神看向自己,白衍放下茶壺。
“彭君子放心,如今,除去那人之外,僅有白衍與王上知曉……”
白衍說道。
彭伯聽到白衍的話,這才鬆口氣,隻有白衍與嬴政知曉,那就沒事,然而放鬆一息,就看到白衍繼續開口。
“不過日後還有誰會知曉,王上可否會告知其他人,恕白衍不能向彭君子保證!”
白衍輕聲說道,慢慢拿起茶杯,小口喝著茶。
而彭伯臉色卻是一白,他哪裡還不知道白衍的意思。
“白將軍需要彭伯,做什麼?”
此刻彭伯內心之中,滿是絕望。
“助秦滅楚!”
白衍回答道,隨後看向彭伯:“隻要楚國亡,景騏身死,彼時彭君子又何須擔心,此前私下與熊猶約定除掉景騏及其景騏一脈之事傳出去?”
望著彭伯,白衍並不擔心彭伯會不答應,景騏的凶狠手段,以及心性為人,比起他一個外人,與景騏結怨的彭伯,要更為了解。
至於在秦國安頓著的知情人,他說有,彭伯敢賭沒有嗎?特彆是他能與彭伯,如此詳細的說出,約定時的很多細節。
“彼時彭君子助秦滅楚,便是功臣,何愁沒有地位,何愁不能帶著族人,繼續榮享富貴!”
白衍安慰道。
燭燈下,白衍清楚的看到,彭伯雙手捧著的木杯,都在微微顫抖。
“好!”
彭伯最終還是開口答應白衍。
如今的彭伯已經沒有選擇,楚國不滅,彭伯以及彭氏,隨時都會有危險,已經待不下去,倘若離開楚國,那麼彭伯以及族人,就會失去一切。
貧入奢易,奢入貧難。
不僅僅是彭伯已經習慣生活有滋有味,擁有錢財、地位、土地、家仆、美人,就是彭氏族人的子弟,女眷,也全都裹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讓他們穿上布衣,日日借據吃喝。
彭伯一想到那些場景,便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
彭伯寧願幫助秦國滅楚國,日後在秦國謀求出路,也不願意過上貧苦日子,更彆說景騏,未必會因為他們離開,就真的放過他們。
“彭君子可知曉班定是何人?”
白衍聽到彭伯答應下來,放下木杯,輕聲問道。
彭伯決定投靠秦國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方才逐漸穩定下來,手也沒有方才那般顫抖,見到白衍談及班定,彭伯不由得看向白衍。
“若敖一族!”
彭伯輕聲說道。
彭伯不相信白衍不知道這件事,班定能在白衍身旁,就證明白衍也知道班定的身份,甚至比他們更早。
“知曉多少?”
白衍詢問道。
隨著白衍的話,彭伯正準備說話,突然神色一怔,抬頭看向白衍,但隨後,彭伯思索兩息,還是把對於班定的了解,全都告訴白衍。
“若敖六卒!”
白衍聽著彭伯的話,當得知班定手中,果然還有若敖六卒後,思考一會。
“若是班定暗地裡,想要聯合爾等密謀讓秦軍大敗,還勞煩彭君子,通知於我!切記,此戰秦國絕不能敗!”
白衍看向彭伯,輕聲說道,後麵那句,有著警告的意味。
彭伯自然聽得出來,不過隨後有些詫異的看向白衍。
彭伯起初不明白,為何白衍要防班定,明明班定一心想要幫助白衍,甚至還不惜代價、涉險親自找到他們幾人,更何況,班定一族,不可能幫助楚國對付秦國才是。
但就在思索間,彭伯忽然反應過來,瞬間便想到白衍在擔心什麼。
比起他們這些還沒有投靠秦國的士族,隻要嬴政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們大可不降嬴政,在楚國,他們有身份有地位,族內還有私兵,可以繼續享樂,不會如何。
但班定就不一樣,若敖一族已經沒有選擇,唯有秦國一條路可以選擇。
即便,嬴政不答應給任何土地賞賜。
“將軍放心!”
彭伯想清楚後,抬手對著白衍應道,白衍已經說得很清楚,此番秦國攻打楚國,不能敗,敗的後果,彭氏也要承擔。
想到景騏,既然已經沒有選擇,彭伯便也不敢再如今日那般要求,眼下彭伯隻希望,秦國若是真能滅楚,事後能記得他的功勞。
想到白衍的種種傳聞,這點彭伯還是能安心的,聽說白衍連仇敵,一個叫翁的人,都能遵守承諾。
他彭伯與白衍無冤無仇,今後又會暗地裡幫助白衍,連仇敵都遵守承諾的白衍,怎可能會忘記他為秦國立的功。
…………………
三日後。
就在當初白衍打撈大鼎的泗水河,很遠很遠的上遊,一輛馬車,這時候緩緩朝著泗水河畔行駛而去。
馬車內,白衍穿著齊國的綢衣服飾,坐在馬車中,手中拿著竹簡,看著焦縣送來的消息。
雖說離開藤縣,但在親信,以及斥候營的跟隨下,所有消息白衍依舊都能接到,也由此得知王賁那裡每日與楚國交戰,都死傷無數。
看著竹簡,白衍也在感慨,楚國最想奪回去的地方是曲阜一地,秦軍最想交戰的地方也是曲阜一地,結果曲阜周遭所有城邑反而風平浪靜,甚至連小邾,不管是楚軍,還是秦軍,都沒有動手交戰的打算。
原本防守兼配合的王賁,這時候卻與楚軍廝殺在一起,整日都戰火連天,拚個你死我活。
片刻後。
馬車緩緩停下,聽到外邊將士說到河畔的聲音,白衍收起竹簡,藏好之後,這才起身,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下馬車後,站在馬車旁,看著眼前泗水渡河的地方,還有不少人在渡河,見狀,白衍隻能帶著喬裝打扮的三個親信將士,把馬車隨帶的糧粟,拿出來吃,也趁機給馬兒休息一下。
出門在外,最讓人無奈的便是這種情況,就是有錢,都找不到吃東西的地方。
這也讓很多很多人,出行之時都會隨身攜帶乾糧,而很多有錢的富貴人家,有條件的話,甚至會帶著很多扈從,以及很多烹飪器具,隨行一路。
“將軍,渡河之後,再有三十裡,便是岔路,往北的是通往大梁,另一條往西的路,是去單父。”
親信來到白衍身旁,對著白衍說道。
白衍點點頭,其實這兩日白衍也猶豫,要不要去單父一趟,但後麵想了想,還是先去大梁再說,畢竟昌平君尚在大梁城內,如今誰都不清楚,楚國攻打焦縣,是從哪裡來的把握。
說話間。
白衍方才拿著乾粟餅,一口一口的吃著,這時候看到,一輛有四人跟隨的馬車,從遠處緩緩行駛而來,最後馬車就在白衍十步外慢慢停了下來。
見狀,白衍與其他三個親信,都沒太在意。
然而幾息之後,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走下馬車,隨後一起的,還有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子。
在這渡河口,到處都是船夫,而在諸多趕路的百姓中,又大多都是男子,少有婦人,就是有幾個婦人,也都是一個個黃臉婦。
如今見到這個女子,不說其他趕路的百姓,還有船夫,就是白衍身旁的三個親信,也都看直了眼。
在軍伍之中待久了,常年不歸家,如此一來,身為伍卒,平日看到一個個黃臉婦,都感覺格外好看,格外誘人,這三人是白衍的親信,一直跟著白衍,雖說沒普通士伍那般慘,女子也能常見,但像眼前這少女,三人還真少見。
更彆說,這裡還是在渡河口。
白衍吃著粟餅,並沒有過多留意,不過讓白衍沒想到的是,那個中年男子見家仆在拆卸馬車後,目光注意到他,似乎注意到他的手。
這時候白衍才想起,他手上有練劍的老繭。
看著那個中年男子與少女說什麼後,帶著少女走過來,白衍也感覺到,這個中年男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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