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君子,老夫善麵相,今逢君子,聞君子之相,貴不可言啊!”
泗水河畔。
一直跟著白衍閒聊的呂文,在渡河之後,便對著白衍說道。
呂文,字叔平,也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呂公。
不過此時的呂公,不過半百。
“呂伯謬讚!子陽不過一介士人,全仗家中兩三田地,何來貴相!”
白衍拱手搖頭道。
白衍沒想到,在前往大梁的路上,途徑泗水河之時,居然會碰到呂公,此前還因為沒有時間,而想著日後再去單父,拜訪一趟呂氏。
結果,在泗水便碰到剛好要回單父的呂公。
看著從河那邊,一直等待渡河,最後渡河到這邊,呂公一直都在誇讚,這讓有著厚臉皮的白衍,都有些經受不住。
見過誇人的,但還從未見過呂公這般誇個不停的。
期間白衍也想過是不是呂公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但轉念一想,卻又不可能。
“君子若是不棄,此行一路,便同乘一車如何?”
呂文聽到仆從過來稟報,隨後看著自己的馬車,以及對方的馬車裝好之後,便笑著對白衍拱手說道,邀請白衍一同乘車。
呂文的舉動,也讓一旁其次女呂雉,貌美的俏臉上,美眸滿是好奇的打量白衍。
在年輕的呂雉眼裡,麵前這個徐君子,除去一身齊國服飾的綢衣顯得來曆不低外,忐忑、舉止頗為儒雅,佩著一把利劍,其他的還真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
至於麵相……
俊美的人,呂雉都見過不少,像這個徐姓君子的男子,僅是清秀而已,唯一給呂雉的好感,便是很和善,毫無盛氣淩人的模樣。
“長者言,莫敢辭!”
白衍聽到呂公的邀請,拱手想了想,輕聲回答,並未拒絕。
與張良不同,張良出身的張府,五世相韓,於公於私,都與秦國有死仇,而呂公、蕭何這些人,則與秦國沒有什麼死仇,更多的,或許還是利益。
這樣的人,是敵是友,都是可以選擇。
“請!”
呂公聽到白衍的話,臉頰上的笑容,更為燦爛不少,連忙抬起一邊手,邀請白衍乘馬車。
此刻彆說呂雉,就是白衍都有些被呂公的熱情,給弄得有些懵。
連忙抬起手,彎腰打禮,白衍隨後抬手示意呂公先上馬車,然後看向呂公身旁已經是十六歲,出落得姿色貌美的呂雉。
“請!”
白衍拱手打禮。
都說看一個人順眼,隻要看第一眼順眼,那麼絕大多數情況,接下來短時間內,都是越看越順眼,這話放在呂公身上就一點錯都沒有。
儘管白衍僅僅就是回個禮,但呂公卻滿意得不斷點頭,為人內斂,心性不燥,有禮且敬人。
待呂雉還禮後,呂公便從馬鐙上,上馬車裡麵去,而呂雉也緊跟在父親身後。
白衍側頭看向三名親信一眼後,方才踩著馬鐙,跟在後麵進入馬車內,一進去,便見到呂公似乎與呂雉說了什麼,隨後便感覺呂雉美眸看過來,緊接著便低下頭。
馬車內。
呂公坐在正位,白衍與呂雉分彆一人坐在一邊的窗旁,隻要不低頭,基本上就是看著對方。
隨著馬車緩緩行駛。
“徐君子此番去大梁,可是為何?”
呂公看向白衍。
“拜訪世交屍家!”
白衍輕聲說道,見到呂公的眼神依舊滿是疑惑,白衍似乎也知道呂公的疑惑,於是拱手解釋道:“祖父於齊,曾受屍氏恩惠,今大梁逢難,故而前去大梁,拜訪屍氏,儘微薄之力!”
呂公聽到白衍的話,眼神明顯露出詫異的神色,看向白衍。
“屍氏,可是魏相屍埕一族?”
呂公開口詢問道。
呂雉也在一旁有些意外的看向白衍,她也沒想到,這個徐君子居然是去大梁拜訪屍家,屍家可是魏國名門,彆說父親,就是祖父,也曾數次聞屍家喜事,而帶禮前去恭賀屍家。
“是!”
白衍拱手點頭。
呂公見狀,看向白衍的眼神不禁有些改變,打量白衍一眼。
“徐君子恐怕家中,絕非兩三田地這般簡單啊!”
呂公搖頭道。
“偏安一隅,不足為道,若非魏國生變,亦不會趕赴大梁!”
白衍解釋一句,說完看向呂公,歉意的點點頭。
呂公聞言,略微思索,倒也似乎想到什麼,笑了笑,並沒有再問下去。
“齊國,老夫倒是去過……”
接下來的一路上,呂公與白衍,聊著齊國見聞,談及曾經去過齊國時,呂公也不乏感慨唏噓,後麵又聊起齊國很多事情,特彆是有關秦國、楚國,以及當今天下的局勢。
顯然,閒談歸閒談,呂公也是在試探白衍的見識、立場。
而白衍的回答,也讓呂公很多時候都紛紛側目,甚至驚歎,特彆是對於齊國的派係,士人之間的爭論,以及齊國朝堂內的局勢。
這些更讓呂公察覺到,白衍的來曆絕對不低,其家族一定是齊國哪個大族,否則怎會如此年輕,便對齊國朝政,了然於胸。
另一邊,白衍也通過與呂公的交談,得知呂公膝下兩子、三女。
談及長子呂澤時,白衍明顯能感覺到,呂公的眼神滿是欣慰,就連一旁的呂雉,亦是如此,這也讓白衍對那個素未謀麵的呂澤,更為好奇。
“此前聽聞九州鼎,被白衍所得,重兵送去鹹陽,吾兒好奇,便隨之前去,算算時日,當是歸來。徐君子若是不著急去大梁,此番可隨吾去單父,與吾兒一見!”
呂公似乎也發覺到白衍對長子好奇,笑著拱手道,這也是一番邀請。
“今有要事在身,擇日子陽,定會登門拜訪!”
白衍笑著搖頭道。
呂公聽到白衍的話後,臉色明顯有些遺憾。
三十裡的路,說短不短,說長也很長,三個時辰左右,便來到岔路。
一路上,白衍望了呂雉無數次,並非白衍一直打量呂雉,而是由於互相跪坐在彼此對麵,與呂公交談時,除非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呂公,否則目光都繞不開呂雉。
看著眼前的呂雉,白衍從這個女子身上,根本看不到後世被無數人稱為毒婦的影子,或許呂雉不經曆那些,這輩子都不會蛻變。
想想也是,一直付出,曆經劫難,最終差點一無所有之時,換做是誰,都會心裡不平衡,都會絕望。
聽到馬車外,將士告知已經到岔路,白衍便向呂公請辭。
呂公再次挽留白衍幾句,見白衍執意要離開,這才無奈,讓馬夫把馬車停下,隨後親自送白衍下馬車。
“吾便在單父,等徐君子到訪!”
呂公看著白衍,拱手說道。
這也是與白衍做一個約定,讓白衍無論如何,離開大梁後,都要去一趟單父。
“子陽,定冒昧登門!”
白衍看著呂公如此熱情,心裡苦笑,但卻依舊沒有拒絕,再次打禮後,便轉身走回自己的馬車,朝著大梁城趕去。
呂公站在原地,看著白衍離去的馬車,歎息一聲,似乎還在惋惜白衍不能與他一同去單父。
回到馬車內,呂公便見到次女呂雉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父親,那徐君子的麵相,哪有不同之處?”
呂雉好奇的問道。
方才人在這裡,呂雉不好詢問,如今隻有父親,呂雉再也忍不住詢問起來,對於父親的麵相之術,呂雉還是相信的,父親看人很準,這點兄長的那些摯友,以及其他長輩,都敬佩父親。
“眼神,一個人的眼神,如心善之人,撒謊之人,皆有不同!士人、百姓、富商,亦有不同!身微目虛,才富無人,誌高則淩,位高則穩,成事則定!”
呂公給呂雉解釋道,把以往看人的經驗,教給呂雉,說到這裡,搖了搖頭。
人越多的地方,越能看出一個人,而回想仿瓷在泗水渡河處,看到那少年無意間望過來的目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