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衍真的回村了?”
“是啊!千真萬確,都已經在村子裡傳開了!很多人都過去看了!”
“嘶,走,去看看!”
水村內,隨著白衍歸來的消息,在村子裡逐漸傳開,越來越多的村民,紛紛抱著看熱鬨的心情,相約一同朝著衍父家走去。
而在衍父家中,早早來到的村民,已經在院子內交談起來。
對於歸來的水衍,所有村民都很好奇,離開那麼多年的水衍,如今成什麼模樣,是不是與之前霧說的那般,已經混出個人樣,算是有了出息。
而等真的看到水衍的模樣後,一個個村民全都鬆口氣,笑了起來。
似乎與他們想象中的‘出息’有點不一樣,身穿布衣的水衍,對比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似乎,霧的話,並不是真的……
房屋內。
餸、曷等村中婦人,看著白衍的模樣,一邊與孇氏閒聊,一邊私下偷偷對視一眼,滿是笑意,不過很快,當‘無意間’聽到孇氏透露,衍已經拜師,學雕刻之後,這些婦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愣了一下。
而後雖然回過神,笑容依舊,但明顯僵硬許多。
“雕刻?嘶,衍,那位老人家,便是你老師?”
“衍學雕刻了!怪不得,哈哈!”
笑聲之中,對比之前的熱鬨,明顯過於安靜,倒是原本忙著端茶倒水的孇氏,察覺到這清冷的一幕,不僅心裡笑開了花,就是臉上,也控製不住的笑起來。
在孇氏眼裡,如今次子有出息了,她倒要看看,誰還敢嘲笑衍兒沒出息,娶不到妻子。
“是啊!雕刻這些,我這老婦人也不懂,畢竟我這樣住在村裡的人,也用不起,更沒見過,日後能討得衍兒一張木桌吃個飯,也就滿足了!”
孇氏話是自嘲,然而目光掃視院子內一個個看熱鬨的村民,臉上的笑意,在所有村民眼裡,都覺得格外的刺眼,這一下那些村民笑意不是,不笑也不是。
畢竟都是大人,誰聽不出孇氏的意思,什麼叫做她這個住在村裡的人,那院子裡哪一個不是住在村子裡的人。
這明顯就是顯擺,就是說日後衍兒雕刻的東西,是要送去城裡給達官顯貴用的。
“哈哈,衍有出息了!好事好事!”
少有的成年男子,如同長輩一般,互相笑著說道,恭維幾句。
而院子內的一個個婦人,這時候看著遠處沉默寡言的魏老,眼神就不由得變火熱起來,衍兒都是跟他學雕刻。
那麼自家的孩子行不行?
想到這裡,一個個婦人看向魏老的目光,那叫一個灼熱,與方才判若兩人,接下來的交談中,時不時哄哄孩子,讓孩子自己去玩,說話間讓孩子走去的方向,完全都是魏老那裡。
“叔父,日後真能帶束兒去見白衍將軍?”
小束兒被白衍抱在懷裡,屁股坐在白衍的手臂上,嘴裡奶聲奶氣的說道。
許是骨子裡的血親,許是天生的親近,反正小束兒格外親近白衍,彆說孇氏、衍父,還有水壽,就是筠寒,都一臉錯愕,怎麼小叔子剛剛回家,看著叔侄二人的模樣,怎麼感覺比她這個做孩子娘的還親。
“去!過幾日叔父便帶束兒去見白衍將軍!到時候再讓束兒騎上真正的戰馬,可好?”
白衍看著侄兒稚嫩的臉蛋,滿是向往的神情,笑著說道。
“嗯嗯嗯……”
院子內。
聽到水衍與束兒的話,看著一臉激動的束兒,若是從前,院子那麼多村民,少不得嘲諷水衍幾句,然而當得知水衍拜師,已經學雕刻之後,村民雖然心裡嘲笑,但至少嘴裡,要安靜許多,至少不會再當麵嘲笑水衍。
雕刻,誰都不知道日後,他們看不起的水衍,會不會有機會,給城內的貴人雕刻木桌之類的。
這日後自家孩子想要找出路,想進入哪個府邸為仆,指不定還需要水衍幫忙。
“對了,衍!你娘有沒有和你說過,之前令史來找過你!”
餸婦人想到什麼,對著白衍詢問道。
對比當初那些嘲笑白衍尖酸刻薄的模樣,如今餸這些婦人,似乎全都忘記了一樣,就如同此時看著白衍,見到孇氏似乎沒說的樣子,餸婦人便把昔日發生的事情,告知白衍。
一旁其他婦人也紛紛附和,不斷補充那日的經過。
就連遠處與衍父一起交談的村中老者,看著老實的衍父,聽到談及令史大人,也轉頭看向白衍,以德高望重的村老身份,對著白衍囑咐,日後若有錢財,每當節日之時,多帶些好酒好肉去令史那裡拜訪。
“令史親口說?”
白衍抱著小束兒,聽到村民的話,有些詫異令史昔日來到這裡,對父母之言。
對於臨淄城的令史,白衍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尚未離開齊國之前,做斂屍人的時候,碰到一些大案,也在人群中,遠遠見過令史那麼一兩次。
令史很賞識他?白衍有些哭笑不得,閉著眼睛都知道,那令史根本不認識他。
“衍啊!等會把令史請來了!記得要好生招待令史,把家中錢財,或多或少取出一半以上,送給那令史大人,或者去買些好酒!”
旬老這時候也站在其他老者身旁,突然一臉嚴肅的對著白衍說道,隨後看向婦人那裡的孇氏,以及身旁的衍父。
孇氏與衍父聞言,都有些猶豫,畢竟他們都打算,拿著家中積蓄,去給衍兒尋一門親事,這若是拿出一半給令史,這說親,怕是要麻煩許多。
可一想到,那可是令史啊!
臨淄城內的官員大人。
“哎,行,等令史來了,衍兒你便偷偷給令史帶去,順便送令史回臨淄,去買兩壺好酒!”
孇氏與衍父對視一眼,當看到就是長子,也一臉著急的使眼色,最終狠下心,轉頭對著次子囑咐道。
如今衍兒學會雕刻,摸一摸嘴皮,倒也有機會能忽悠其他村子的姑娘,可若是不舍得錢財,親近令史的機會,可是求之不得,要好好珍惜才是。
“娘!”
白衍聽到娘親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彆說一半積蓄,就是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父親舍得喝過兩次酒,僅聽到過的一次,還是小時候從娘親那裡得知。
大伯娶嬸子的時候,從臨淄城內帶回來一壺,那而一次,大伯、叔父隻給父親喝一小杯,就是這一小杯,父親沒少受到那一家子的白眼,期間麵對祖父的職責訓斥,還有大伯、叔父一些陰陽怪氣的話,父親默默的聽著,再也沒敢看第二眼那酒壺。
而白衍記事起,家中每有一些錢,父親都會給家中添置衣物、米粟,雖說也有餓著、冷著的時候,但父親一個人,結結實實撐起一個家,自始至終都不舍得把他與兄長,送去城內給有錢人家當奴仆。
聽到娘親想買兩壺酒給令史,白衍歎口氣,不提這些錢財,就是那兩壺酒,放在臨淄城,彆說令史,就是一個小商都看不上。
“聽話,這機會難得,令史賞識於你,你日後啊,要多去拜訪令史,與他親近親近!”
孇氏斬釘截鐵的囑咐道,說話間,似乎根本看不出心疼錢的模樣,這與往常摳摳搜搜的模樣,截然不同。
“我說孇氏啊!也大可不必,我看令史也就隨意說那麼一句,若是當初令史賞識衍,衍又何必離開臨淄,是不是!”
“就是啊!我看也是這樣,上次不是說,那令史是詢問衍當初一些事情,況且,又沒有開口說要帶衍去臨淄!就是輕聲提了一句!”
院子內,總有一些當初嘲笑白衍十分過分的人,如今看白衍比他們過得好,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鬱悶之下,便忍不住‘隨意’對著其他人說道,似乎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都點點頭,雖然不少人沒點頭認同,但也都看向孇氏一眼,似乎有些忌憚這才沒開口,其臉上的神情,顯然也認同這些話。
而婦人則臉色更為精彩,看到孇氏那一臉變色的模樣,對視一眼,一些直性子的婦人,紛紛露出笑意。
“那是令史親口所說,你們這些人,莫不是還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