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嬤嬤看著兩張畫像,哽咽著叫著“霜兒”,熱淚猶如山巔積雪融化,雪水奔瀉而下。
知書見她哭得涕淚橫流,有失體統,便攙扶她坐下緩緩。
不經意間看一眼霜兒十二歲時的畫像,知書心頭驚震。
大小姐神人也!
晚飯後,大小姐就霜兒的容貌、性情,問了她和大公子。
沒想到,大小姐依著他們的寥寥數語,憑著高嬤嬤已經衰老的的麵容,就把十二歲的霜兒畫得宛若真人在眼前。
霜兒二十二歲的這張畫像,她不知道有幾分像本人。
但可以瞧出,二十二歲的霜兒和十二歲的霜兒是同一人。
葉姝影取走兩張畫像。
高嬤嬤跪在地上,淚水漣漣地哀求:“求大小姐把兩張畫像送給老奴,大小姐要老奴做什麼都可以。”
“哥哥會把這兩張畫像交給京兆府臨摹,張貼在城裡,方便尋人。”葉姝影把兩張畫像放在書案,“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便可。”
“大小姐請問。”高嬤嬤自是知道,大小姐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她。
“青蘿是娘的陪嫁丫鬟,在我和哥哥出世後,便被你處置了,是不是?”
葉姝影施施然坐在太師椅,洗耳恭聽。
高嬤嬤淚光閃閃的麵龐並無半分驚訝,大小姐要查二十年前的事,無可厚非。
那年二月,先夫人吩咐青蘿去花苑剪花枝,青蘿在花苑聞到一股異香,就地昏迷不醒。等她醒來,先夫人已經誕下龍鳳胎,大出血而死。
老夫人怒斥青蘿擅離職守,伺候先夫人不力,責令高嬤嬤從嚴懲處青蘿。
青蘿犯了大錯,不可能再留在侯府。
高嬤嬤道:“大小姐,老奴吩咐人打斷青蘿的右腿,當夜把她發賣到暗窯。”
葉姝影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如刀,“青蘿斷了腿,在暗窯那種地方能活下來嗎?”
高嬤嬤心虛地低頭,“老夫人的命令,老奴不敢不從。”
“先夫人懷胎不足八月,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胎動?”知書問道。
“……不知。”高嬤嬤含混不清道。
“我不會逼你說,若我心情不好,手滑撕了畫像……”
葉姝影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輕敲扶手,黑沉沉的瞳眸寒沉了幾分。
高嬤嬤著急地叫:“不要!老奴說……老奴說……”
她認真地想了片刻,“時隔二十年,老奴記不太清楚。先夫人胎動生產的前幾日,一直待在府裡。每日的餐食、茶水不是青蘿去灶房取,就是她吩咐丫鬟去。”
“老夫人很看重先夫人肚子裡的嫡長孫,每日都打發小丫頭去問先夫人的情況。老奴在旁聽著,便也知道先夫人能吃能睡,身體康健,胎兒穩固,並無不妥。”
“說實話,先夫人意外胎動,沒能挺過這一關,老奴也覺得事有蹊蹺,暗中查了兩日,但沒查到什麼。”
葉姝影盯著她,把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
知書見大小姐沒開口,又問了兩句,便讓高嬤嬤走了。
“大小姐,奴婢吩咐仆人去找青蘿。”
“過了這麼多年,青蘿未必還在那家暗窯,若那家暗窯找不到她,便多派人手在所有暗窯找找。”葉姝影擔心的是,青蘿已經不在人世。
一個斷腿的孤苦女子,在暗無天日的暗窯最多熬個三五年。
可是,青蘿是生是死,必須有個結果。
因為,她知道娘懷孕後的所有情況,找到她便能查到這件事的核心。
知書又道:“大小姐,單憑青蘿這個名字尋人,隻怕要費一些周折。”
“你去找幾個對青蘿有印象的老仆人。”
“奴婢這就去。”
知書猜測,大小姐應該是想通過老仆人的口述,獲取青蘿的容貌特征、脾氣性情,以此畫像。
她以大公子的名義,召集所有老仆人到采薇苑。
她以為,大小姐會端著嫡長女的威壓架子要求老仆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