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轔轔。
沈慕看著葉姝影,她眉心微蹙、麵冷如秋,知道她在想二十年前的事。
突然,馬車好無預兆地停下來。
慣性讓她往前摔跌,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拉她坐好。
葉姝影醒過神來,驚覺夜幕已經降臨。
“速速回府。”她吩咐車夫。
“你擔心青蘿撐不了多久?”他問。
“我要陪她最後一程。”
“你娘中毒一事,隻是你的推測,並無真憑實據。”沈慕沉緩地勸道,“最好不要打草驚蛇,暗查便可。”
“我知道怎麼做。”
葉姝影並不是魯莽衝動的人,若林芸香真是主謀,那麼她給娘下毒,又害得娘大出血而死,後來她嫁到侯府,究竟在圖謀什麼?
隻怕不是“情”之一字就能解釋得通。
再說,這件事牽扯到林家,必須慎之又慎。
“對了,你借給我的人回京了吧?”今兒一整日馬不停蹄,她忘了這事。
“他找到了你在那兒的住處,不過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檀老爹,上午才回京。”沈慕道,“他沒找到少少姑娘,檀老爹說你回京後,她便去了外地。”
葉姝影點頭,難怪少少一直沒來洛陽找她。
青蘿果然不行了。
她在咽氣之前,見到了葉洛風和葉姝影,了無遺憾地閉了眼。
眾人都很難過。
他吩咐下人,把青蘿葬在葉家祖墳邊上,讓她陪著娘。
喬飛羽的心裡也不好受。
昨日到今日,他忙著整理閨秀連環凶殺案的案卷,進宮麵聖,陳述案情,給諸位大人一個詳細的交代。
今日,他一早去朝議,散朝後被幾位大人拉住,說得口乾舌燥才逃回大理寺。
老慕和妹妹都沒來,他頓時覺得大理寺冷清蕭瑟,便去太傅府找老慕,又來侯府找妹妹。
奇怪的是,他們都不在府裡。
黃昏時分,他來侯府守著,看見妹妹和老慕一起回來。
整個人都不好了。
吃晚飯時,眾人心情不好,喬飛羽不敢說笑逗他們。
飯後,葉洛風送葉姝影回采薇苑。
喬飛羽把沈慕推到房裡,關了房門,“老慕,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沈慕說了實話,但喬飛羽愣是半個字也不信。
“妹妹豈會瞧不出你在裝?”喬飛羽咬牙道。
“她知道我在裝,但沒趕我走,還給我抹藥。”沈慕的眼梢凝著一絲小得意。
喬飛羽恨不得把他暴揍一頓。
冷靜了半晌,喬飛羽決定采取迂回策略,“你不是不想成親,不想招惹小影嗎?我這就送你回去。”
“母親說,若我回去就打斷我的腿。若你願意替我斷一條腿,我現在就回去。”沈慕有恃無恐地喝茶。
“你!”
喬飛羽拳頭硬了,骨節劈裡啪啦地響。
半晌,他終於平息了躁動的怒火。
葉洛風來了,去找小影。
喬飛羽過去找他們,他們在說老夫人的病情。
葉洛風慚愧又自責,“我眼瞎,我沒用,錯把蛇蠍婦人當作好人!”
他心思重,眼眸蓄滿了猩紅、悲憤的血絲。
“哥哥,你不懂醫理,看不出端倪的,不怪你。”葉姝影安慰道,若不是少少醫治過相似的病患,她也不懂。
“不是你的錯,林氏擅長偽裝,有心騙你,你如何能看清她的真麵目?”喬飛羽拍拍他的肩膀。
“哥哥,接下來最重要的是找到確鑿的證據,把林氏繩之以法,為娘討回公道。”葉姝影清冷的眉目閃著堅毅的冷芒。
“小影說得對,此事要從長計議。”喬飛羽道,“洛風,我和小影是大理寺的人,方便暗查此事,侯府內宅和幾間鋪子、果園、莊子等家產你來負責,要牢牢地握在手裡。”
“這些年,林氏在侯府安插了不少心腹、耳目,我會逐步把侯府的實權奪回來。”葉洛風的眼神越發的堅定。
今日他清查了幾間鋪子,葉洛軒的確安插了人,插手的事務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