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官老爺的審視下,劉老二心虛地低頭。
葉姝影打量他,這竊賊三十來歲,長得賊眉鼠眼,因為常年混跡在洛陽城的大街小巷,滑頭得很。
他被抓過好幾次,每次在京兆府大牢待個大半年,出去了也死性不改,偷蒙拐騙。
“十年前你在什麼地方看見命案?遇害的是什麼人?你看見凶手的麵目了嗎?”她站到他麵前,麵色清冷如覆了寒霜。
“我跟你說不著。”劉老二不知道她的身份,畢恭畢敬地看向何文韜,“何大人,若我說了,可以減免刑罰嗎?”
何文韜正要開口,葉姝影卻道:“那要看你說的是不是事實,命案的性質有多嚴重。若你瞎編亂造,騙取減免刑罰……”
劉老二梗著脖子道:“我親眼目睹,怎麼可能瞎編亂造?”
十年前某個夜裡,他在街上溜達,看見一個醉漢搖搖晃晃地走著。
他心生歹意,搶了那醉漢的錢袋,一路跑到城東南的洛河才停下來。
錢袋裡有不少銀子,他買了一壺酒坐在河畔喝酒。
喝完酒,他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淒厲的尖叫聲驚醒,聽見附近的一艘畫舫裡有一男一女起了爭執。
劉老二知道,那奢華的畫舫不是紈絝子弟租的,就是權貴家的私舫。
畫舫裡的動靜很大,他聽了一會兒,貓著身子靠近畫舫。
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從船艙衝出來,跑到河畔。
一位錦衣公子氣急敗壞地追出來,抓住小姑娘就是一頓凶殘的暴揍。
小姑娘毫無反擊之力,倒在地上任由對方拳打腳踢。
錦衣公子把她拖到畫舫的甲板上,扒光她的衣物……
小姑娘宛若一朵尚未盛放的花苞,瞬間枯萎了。後來不知怎麼的,她突然發狠地咬他。
錦衣公子吃痛,暴怒地推開她,她滾了幾下,掉進河裡。
他看見小姑娘沉到河底,咒罵一聲“晦氣”,便怒氣衝衝地走了。
葉姝影鄭重地問:“你仔細想想,是哪年哪月哪日看見的這命案?”
她示意何文韜,取來霜兒的畫像。
劉老二拍拍腦袋回憶著,“好像九月……不對,那夜挺熱的,是六月……我想起來了,那陣子我倒了血黴,不僅銀錢被搶,還被人追著揍,受傷躺了大半個月。我身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就出來……找活兒,沒錯,就是六月!”
她的心咯噔往下墜。
高嬤嬤說過,霜兒是在十年前的六月失蹤的。
下屬送來霜兒的畫像,何文韜把畫像遞過來。
“那夜你看見的小姑娘,是畫像上這個嗎?”葉姝影的眉心凝著一道淺痕。
“當年在河畔,雖然比較黑,但真的像。沒錯,就是她!”劉老二認真地看畫像。
“那位公子的臉,你看清了嗎?”她冷冽的的眉目散出刺骨的寒氣。
“那公子戴著一張麵具,就是街上賣的那種幾文錢一個的麵具。就是因為我沒看見那位公子的臉,我才決定當作什麼都沒看見。反正京兆府什麼都查不到。”
何文韜驚怒又尷尬。
葉姝影又問:“那位公子的身上有什麼特彆的嗎?”
劉老二想了想,“沒什麼特彆的,錦衣華服,非富即貴。”
她又問了幾個問題,叮囑他倘若想到什麼,一定要告訴她。
雖然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查到霜兒極有可能十年前就被人女乾殺,她的心裡很不好受。
她向何文韜提了個請求,他答應了,吩咐兩個差役押著劉老二陪她去一趟。
一行人來到洛河。
劉老二指認了具體的方位,詳細地說了事發經過。
“你再說說他的身形、衣袍。”
她看著水波蕩漾的河畔、裝飾精美的畫舫,緩緩閉了眼。
旖旎的夜色裡槳聲燈影,夜空卻暗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