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猶如醍醐灌頂。
小影說得對,越在意,越受傷。
他不覺得白發如雪有問題,不覺得自己是怪物,那麼,那些惡意的目光和辱罵都會自動消失。
這麼簡單的道理,十幾年來他都不曾參透。
葉姝影看他無動於衷,以為自己這番話沒能解開他的心結。
她不是他,的確無法感同身受。
“你何時中毒的?”
“八歲。”沈慕低沉道。
她沒想到,他這般年幼就遭受了陰陽雪的毒害。
這十幾年,他忍受著餘毒的折磨,還要時刻擔心被人發現他是白發怪物。
每次毒發,都是煉獄般的煎熬。
日夜看著自己的白發,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想到此,她的心難受地抽起來。
葉姝影拍拍他的肩膀,“以後誰敢議論你、罵你,我就揍他。”
沈慕輕輕地點頭,心裡泛開一圈圈的漣漪。
突然,她溫柔地抱著他,“答應我,從今往後,不要戴麵具,不要戴風帽,大大方方地展示你的白發。”
他僵了一瞬,身軀裡掀起滔天巨浪,“好。”
雙臂猝然收攏,抱緊她。
葉姝影一愣,腦子裡電光火石。
給兄弟一個安慰的抱抱,怎麼變成被他抱住了?
沈慕放開她,深沉的眼眸有熱意升騰,“小影,你幫我摘麵具好不好?”
“我剁了你的手,再幫你摘麵具。”
她笑吟吟道。
沈慕:“……”
葉姝影摘下銀白蟬翼麵具,勾了一下他精致如玉的下巴。
“喲?哪來的小白臉?這滑嫩的臉皮是剝呢還是剝呢?”她邪性的語氣,七分逗弄,三分調戲。
“你是誇我還是損我?”他失笑,捉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會撩就多撩幾次。”
她縮回手,拿了一碗冰鎮果湯吃起來。
頓時,通體清涼,熱氣消散。
沈慕看見她的嘴邊有湯漬,用拇指幫她擦拭。
軟糯細嫩的肌膚,觸之心笙搖曳,從指尖傳至心頭。
“大兄弟,你經常幫我二表哥擦嘴嗎?”
葉姝影忽然問道。
沈慕:“……”
就……挺離譜的。
“我從未給旁人擦嘴,隻有你一人。”
“那我豈不是很幸運?”
她的雙手沾了湯漬,想取出綢帕擦手,忽然想起忘記帶綢帕了。
他捉住她的小手,用自己的廣袂給她擦淨。
她瞠目結舌,哪有人用自己的廣袂給彆人擦手?
他的腦子至少有七八個坑!
沈慕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擦乾淨,溫柔細心,好似擦的是稀世珍寶。
葉姝影使了點力氣才把手抽回來,“被你擦得快禿嚕皮了。”
沈慕:“……”
每次,小影的不解風情總能讓他哭笑不得。
他們按照羅明宇的路線繼續前行。
最後一條街巷名為鑼鼓巷,幾間平房都是空的,並無住戶。
不知為什麼,走在鑼鼓巷,一陣陣陰風從身旁竄過,陰森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