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少帥,少帥,你不能進去!沒有大帥的命令,你不能,哎喲!”
福建水師衙門大門口,鄭成功拎著一個包裹急匆匆走上了台階,阻攔他的守衛被他一拳打翻在地,剩下幾個守衛衝上來,鄭成功鏗的一下拔出腰間尚方寶劍,“尚方寶劍在此,擋我者,死!”
眾人一愣,立刻呼啦跪了一地,再也沒有人敢阻攔鄭成功。鄭成功一腳踹開了大門,直接衝了進去。與此同時,馮錫範正帶著鄭成功的令牌前往大海沿岸的各個軍營,調集屬於鄭成功麾下的兵力。鄭成功雖然是參將,理論上隻能帶領五六千人馬,但他畢竟是少帥,所以實際帶兵比參將應該帶兵的人數要多不少,大約有一萬出頭的兵力。
鄭成功手下五虎將,分彆是劉國軒、施琅、馬信、甘輝、周全斌,這五人都是遊擊將軍,但手下兵力多少各有不同,有人帶兵兩三千,有人帶兵一兩千,算上鄭成功直屬部隊,基本上人數在一萬一二左右。馮錫範就是要把這五人的兵馬召集起來,先進入福京城內。
鄭成功的計劃是,如果父親能回心轉意,也就算了,如果他鐵了心要投降,雖然自己不能殺了他,但至少要把隆武帝給救出來,福京全都是鄭芝龍的兵馬,一旦鄭芝龍把隆武帝綁了,獻給清兵,那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鄭成功要求馮錫範務必調集自己直屬的兵馬,進入福京勤王。同時自己來到水師衙門,找鄭芝龍當麵對質。
砰的一聲,得知鄭芝龍在書房之後,鄭成功直接用力推開了房門。隻見鄭芝龍端坐在桌案後,好像在處理公文,麵前還放著一杯熱茶。見鄭成功怒氣衝衝進來,連頭也不抬一下,對鄭成功道:“哦?來了啊,先坐。”
聽鄭芝龍的語氣,好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極其淡定,這讓鄭成功一陣恍惚,仿佛是自己搞錯了一般。在某一刻,鄭成功倒是真心希望自己搞錯了。但是李衛臨死前的話說得對,仙霞關數千人馬,不可能人人都是叛徒,他們一定是奉了上麵的軍令才投降的,李衛沒那麼大本事,鄭鴻逵也沒有,除了父親,誰還有資格給仙霞關下令,要求整體投降。
骨碌骨碌,一個包裹滾到了鄭芝龍的腳下,鄭芝龍瞥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見鄭成功還站在客廳中間,沒有落座。他笑笑道:“嗬嗬,幾日沒有看見你,為父打聽了一下,得知你去了仙霞關,怎麼,有收獲了?”
都這個時候了,鄭芝龍竟然還能裝成沒事人,連鄭成功也開始佩服父親的演技了,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鄭成功對鄭芝龍道:“父帥不妨看看包裹裡是什麼?”
鄭芝龍又不傻,看見這包裹外麵還有未乾的血跡,不禁反問道:“莫不是人頭吧。”
鄭成功抱拳道:“正是李衛人頭!”
“哦!李衛的人頭,你倒是厲害,說殺就殺了,李衛可是你的好友啊。那殺就殺吧,也沒什麼關係。”鄭芝龍淡淡道。
鄭成功怒極,鄭芝龍竟然還能裝的下去,他直接把話挑明道:“父親,仙霞關反了,投靠了清兵,數千兵馬都剃了頭,孩兒去那裡,仿佛是進了多鐸的大營,請問父親,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鄭芝龍回答道。
“什麼?”鄭成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鄭芝龍就這麼承認了?他滿心以為,至少鄭芝龍應該掩飾一下,沒想到他連掩飾都不掩飾,直接就承認了,這倒是把鄭成功的思維給打亂了。他下意識問道:“既然父親知道,為什麼不阻止。”
“因為是本帥下的命令,為父知道,你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瞞不了你了。”鄭芝龍擺擺手道。
“父親!你瘋了!竟然投降建虜!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你都忘了嗎?那建虜不乾人事,人神共憤,就是野蠻人,畜牲,父親怎能跟野蠻人為伍,更何況是投降他們。”鄭成功咆哮道。
大批衛士聽見響動,衝進了後院,鄭芝龍怒斥道:“都給老子滾下去。”衛士們見是鄭成功跟鄭芝龍吵架,立刻全部退了出去。鄭芝龍轉頭對鄭成功道:“坐下說吧。”
“不!我不想繞彎子,今日父親給我個明確答複,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天我在書房見到的中年人,就是清軍特使。”鄭成功道。
鄭芝龍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全都承認了,鄭成功遲早要知道,他掏出了懷中洪承疇的親筆信,遞給鄭成功,“你先看看吧。本來,為父想要最後再告訴你,沒想到你已經發現了,索性今天就把話說開了吧。”
鄭成功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將信件撕得粉碎,“我呸!父親,一個漢奸走狗的信,你也相信?先帝還給他守靈,若是先帝泉下有知,洪承疇此人應該被千刀萬剮!父親老了,糊塗了,竟然相信此人花言巧語,這信中可有半點保證?都是假大空的話,就是畫大餅,父親真的以為,到了南京,你就能被善待了?”
鄭成功頓了頓,勸道:“父親想一想,我們跟其他明軍不一樣,我們是水師,是清軍所沒有的軍隊,得到我們的水師,清軍就三軍齊全了。跟陸軍不一樣,陸軍清軍能控製住,可大海之上,如果讓父親繼續帶領水師,誰能放心?我若是多爾袞,一定剝奪父親所有兵權,將水師全部將領換成清軍的人,父親到了南京,立刻就會成為階下囚,最好的結局也是軟禁。如果他們心狠,直接殺了父親也不是不可能。”
“你多慮了。這是洪承疇保證的事情,洪承疇此人雖然不一定可靠,但這些話肯定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多爾袞的意思,多爾袞是什麼人,說是攝政王,其實就是滿清皇帝,如果他說話不算數,彆人會怎麼看他,投降清軍的這麼多明軍將領會怎麼看他,豈不是人人自危,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他不會乾的。”鄭芝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