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殿下。”觀摩團很快被帶到了多鐸麵前，領銜的是葛布什賢超哈主將席特庫，後麵跟著孔有德、富喇克塔等一群滿蒙將領，就連左夢庚都跟著過來了。這些人都是在昆侖關跟興華軍交過手的，雖然是奉了濟爾哈朗的命令前來觀摩，但孔有德他們從內心裡說還是想看看，多鐸到底有什麼手段。
多鐸看了看眾人，示意他們起來，“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看看我東路軍是如何作戰的吧。”
“勇士們，衝啊！”數千騎兵兵分兩路，在韓岱和馬喇希的命令下朝著山腳下狂奔，昆侖關城頭，高衡已經端起了千裡鏡，多鐸的主力發起攻擊，由不得他不重視。兩側陣地上，吳榮和阿木也在觀察敵軍的動向。隻見對方各自分出一個甲喇的騎兵朝著山腳下運動，吳榮和阿木都沒有選擇開火，這些人明擺著就是試探性攻擊，開火就是浪費炮彈。這點騎兵不會對主陣地造成威脅。
“放慢速度，準備點火。”騎兵運動到山腳下，卻出人意料沒有發起攻擊，興華軍軍將們都有些不明所以，隻見那些騎兵從馬背上拋下了什麼，然後從懷裡掏出火折子之類的東西，還有人朝著放下的物體上潑灑著什麼液體。那是從明軍手中繳獲的猛火油，為了助燃，多鐸將猛火油也用上了。
“點火！”隨著帶隊的甲喇章京一聲令下，山腳下的狼糞、柴火在一瞬間被點燃，滾滾濃煙衝天而起，直衝雲霄，一下子將整個山腳下給遮蔽了起來。濃煙一起，阿木和吳榮都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們二人已經互相看不見對方的陣地，但是一時間也沒人弄明白多鐸這是什麼意思。
高衡倒是有些領會到了，封煙從古至今就隻有一個作用，就是遮蔽視野，可是山腳下封煙，隻能遮蔽對麵陣地的視野，對於本陣地來說沒什麼用。高衡對身邊的張超道“建虜這樣封煙，有古怪。”
“好了，漢軍出動。”多鐸舉起千裡鏡，一邊下令道。身後掌旗兵揮舞了一下令旗，吳守進和趙國祚的陣地立刻鬆動，兩萬漢兵分左右兩路出擊，隻是他們手上拿著的好像不是兵器。
孔有德有些不明所以，但當著多鐸的麵又不好開口問，回頭看看同伴們，不管是席特庫還是富喇克塔還是左夢庚，臉上都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多鐸要乾什麼。
“就從這裡，開挖。”吳守進和趙國祚二人到達指定位置，立刻命令手下人動作起來，正如孔有德看見的那樣，這些漢兵手上拿著的分明是鐵鍬。
唰唰唰的聲音響起，這是鐵鍬鏟土的聲音，兩萬漢兵在濃煙之中用濕巾捂住口鼻，開始掘進作業。廣西的土質主要是以沙泥黃壤土為主，這種土的特點是土層深厚，通氣透水性比較好，適合種植各種作物。但這種土壤比較鬆，所以如果進行土工作業是在合適不過，挖掘起來不費力。
戰前，樸京南在沙盤上大致推演過，可以通過數路並進的方式進行挖掘，畢竟一萬人是很強大的人力，可以以千人為單位，分十路向前掘進，到達位置後再橫向開挖，把十路連在一起，就可以成為一整條壕溝。
漢兵們不說話，隻是揮舞著手中的工具，泥土上下翻飛，一組人乾累了，另一組人立刻頂上去，一刻不停，從山腳到山頂的興華軍陣地也就三百步，他們隻要往上挖兩百步，就能進入弓箭的射程。兩百步換算到後世也就是三百米，像是這種直線坑道，一萬人往前掘進三百米並不難。
前方煙霧繚繞，從昆侖關城頭看過去，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高衡有些焦急，“派人去看，他們在乾什麼？”
昆侖關看不見，可山頂上的阿木和吳榮卻看得清楚，吳榮大吃一驚，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麼乾，“他娘的，對方在挖坑道！老子明白了！不好，咱們有麻煩了。”
一個營長不明所以，問吳榮道“旅座，建虜這是什麼意思？”
吳榮立刻道“對方封煙，那是遮擋對麵山頭的視線，說明多鐸這家夥已經知道我們的陣地可以形成交叉火力，他這麼一封煙，交叉火力算是廢了。然後正麵掘進，你看，對方的坑道不淺啊，我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一點頭部，身子全部在坑道裡，我們的火炮打出去也是白搭。”
“這！”營長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麼一來，他們沒辦法反製，難道眼睜睜看著對方挖坑道挖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旅座，要不然我帶擲彈兵上去。”王根生插言道。昨夜行動結束之後，他立刻帶著擲彈兵歸隊，重新加入陣地戰。
吳榮搖頭道“擲彈兵固然有效果，可是這山坡光禿禿的，被我們自己的火炮犁了多少遍，你們上去，連個掩體都沒有，建虜要是不蠢，一定準備了弓箭手和火銃手等著我們反擊。”
正如吳榮所料，樸京南帶著高麗火銃兵已經進入了位置，跟漢兵混在一起，負責掩護，他也明白，自己這麼光明正大的掘進肯定是瞞不過上麵的興華軍，但是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對方從山上俯衝下來，正好成為他們火銃兵的活靶子。
“旅座，大帥派人來查看陣地。”正說著話，高衡的傳令兵就到了。吳榮立刻把情況反饋給他，傳令兵不敢怠慢，立即回去報信。吳榮一拳砸在沙袋上道“不行，咱們不能這麼乾等著，按照這個速度，天黑之前他們就挖到咱們眼皮子下麵了，準備開炮。”
王根生道“能打中嗎？”
“曲射，隻能用曲射，否則炮彈打不進去。”吳榮道。
“開花彈準備，放！”轟轟轟，山頂的興華軍炮兵調整射角，數十顆開花彈同時打出，轟隆轟隆，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坑道裡的漢兵立刻蹲下來，隱蔽自己。多鐸也是捏了一把汗，等到硝煙散儘，就看見己方坑道中，又有刷刷的泥土往外扔，多鐸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看見了吧，有效，有效啊。”
孔有德等人大吃一驚，天才，真是個天才的想法，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自己怎麼就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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