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能想到,這些原明軍士兵到了清軍陣中,一下子就如狼似虎了起來,打起仗來這麼不要命,迎著火炮衝鋒。
“將軍,兩翼,兩翼的蒙古馬隊上來了!”一名灰頭土臉的士兵朝何剛稟報道。
“頂住!給老子頂住!”何剛命令道,陣地上的明軍正兵和他手下的家丁全部壓上,死死擋住兩側的蒙古馬隊,草原騎兵弓箭齊射,這邊也是用開元弓和火銃進行還擊。
雙方激戰正酣,邵伯鎮數千明軍和民團都被清軍出戰的部隊拖住的時候,猛然,一支響箭從清軍本陣射上了天空,砰的一聲炸成一團紅色火焰。
何剛和手下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忽然,邵伯鎮陣地側後方喊殺震天,前日夜間悄然運動到陣地側後方的清兵從埋伏地點殺出,趁著明軍無暇顧及後方的時候,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何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督師!督師!總兵大人,總兵大人他,戰死了!嗚嗚嗚嗚。”揚州城下,數名滿身血汙的何剛家丁打馬衝到城下,對城頭的史可法等人報告了這個消息。
清軍對邵伯鎮進行合圍,民團崩潰,戰鬥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戮,何剛手刃十幾人後戰死,家丁連他的屍體都搶不出來,隻能拚死突圍前來報信。
“啊!”史可法捂著腦袋仰麵栽倒,幸虧史德威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
何剛戰死,對史可法打擊很大,其實他明白,死守揚州,就應該抱有必死之心,可是何剛是史可法手下第一乾將,兩人的情誼不一般,何剛身死,於公於私對於史可法來說都是巨大打擊,同時也意味著,揚州前方防線全部崩潰,揚州城將直麵清軍攻擊。
史可法好半天才緩過來,用吊籃將幾個家丁給接上了城頭,忍著悲痛詳細了解情況。
劉肇基等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眉頭緊鎖,馬應魁道:“軍門,這戰況有些不妙啊,何總兵數千人,三天都撐不到,這。”
劉肇基一擺手止住他的話頭道:“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他們打光了,該我們了。”
何剛全軍覆沒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幾個時辰就傳遍了城內外的守軍,城外數支明軍的將領都是表情凝重。
碼頭上,鄭芝龍對高衡道:“高將軍,這支清兵戰力如此強悍,局勢嚴峻啊。”
高衡搖搖頭道:“這還隻是鑲白旗的兵馬,依我看,多鐸的主力恐怕也要到了,那才是真正的考驗,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加強工事,這段時間讓將士們輪番休息,保持體力,真打起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坐下來喘口氣呢。”
“啊!我要殺了這些明狗!殺了這些明狗!”邵伯鎮以南數裡,圖爾德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他將缽胄盔扔在地上,如同野人一般,怒吼著,捶打著麵前的一棵大樹。
原來,邵伯鎮明軍被全殲之後,準塔的軍隊來不及慶祝勝利,他命令留下數千蒙古軍和漢軍打掃戰場,剩下的人繼續向前推進到揚州城下。
可就在路過此地的時候,他們發現了塔克舒牛錄的埋屍坑。塔克舒等人被殲滅後,頭顱被割下準備送往南京報捷,屍體就直接拉出城埋了,畢竟是幾百人的屍體,挖坑的規模很大,並且在上麵還立了個木牌。逼近揚州城的清兵很快發現了這個地方,準塔立刻命人挖開了埋屍坑,結果就看見了眼前的一幕。
裡麵全都是一絲不掛的屍體,天氣轉暖,很多已經開始腐爛,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氣味,雖然無頭,但是從骨骼和肌肉的形態,還是能看出這就是女真人無疑。
圖爾德不顧衝天的臭氣,衝下去想要在屍堆裡找到塔克舒的屍體,可是無頭屍體看起來都一樣,也沒有衣服和鎧甲進行區分,這如何能識彆出來,所以圖爾德悲憤異常,這才出現了嚎叫的一幕。
實際上不僅僅是圖爾德,八旗本來就是部落聯盟,各個旗主就跟部落的酋長一樣,以旗幟的顏色來進行劃分,實際上鑲白旗也就跟鑲白旗部落是一個概念,這個部落當中,誰還沒有兄弟子侄,一個牛錄全滅,就意味著,在場的鑲白旗將士,很多人都有親人死在這個坑裡,就連準塔自己也是紅了眼睛。
自從入關以來,八旗軍何曾吃過如此大的虧,而且這還是發生在鑲白旗的身上,讓豫親王和攝政王殿下的臉往哪裡擱。
圖爾德抽出順刀,咆哮道:“明狗!明狗!我要把揚州城殺個雞犬不留!殺光所有明人,給勇士們陪葬!”
“殺尼堪!殺尼堪!殺尼堪!”鑲白旗的士兵們瘋狂地呼喊著,聲音傳出了數裡地,就連揚州城頭的守軍都能聽見這如同野獸咆哮一般的怒吼。
數萬殺氣騰騰的清軍立刻進兵,就在邵伯鎮之戰結束大半天之後,準塔的部隊就已經開到了揚州城下,他們一方麵在城外安營紮寨、排兵布陣,另一方麵繼續在大運河中征集船隻,揚州畢竟是水文條件非常發達的城市,清軍雖然不習水戰,但是封鎖運河征集船隻是非常必要的步驟。
準塔派出大量鑲白旗騎兵進行哨探,將揚州城外各處的情況全部偵查明白,他要弄清楚城外到底還有多少明軍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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