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小子沒撒謊哇。”
我早上起得晚,此刻恰巧時值正午,老龔就有一霎的時間能出現。
他腦袋在儀表台上,煞有其事的說著話,還衝著瑪旺咧起嘴,做了一副鬼臉。
瑪旺被嚇得猛踩一腳油門,車在路上竄出好遠,嚇得對向來車不停閃燈,喇叭按得震天響。
“天天拉著屍體呢,瞧見老龔爺倒是怕了,這大白天的,不做虧心事,怕什麼陽神鬼?小子,回你老龔爺的話,有沒有乾什麼壞事兒哇!?”
老龔拉長了腔調。
“沒……沒有……”瑪旺白著臉,口中還念著一串話,我便聽不懂了。
“回去。”我低語一句,老龔這才消失不見。
瑪旺許久才平複過來,他都不太敢和我說話了。
並且,他的思維能力的確不怎麼好,並沒有聯想到我先前的問題是在懷疑他,老龔的出現,更多是讓他懼怕,而並非想自己是不是哪兒不對。
瑪旺沒說謊,若他品質不好,阿貢喇嘛不會選他送天葬屍身,不會選他來接我。
路邊早餐店的老板的消息,最多有些偏頗,不可能騙人,那就是去索要賠償的村民騙了人,更騙了瑪旺。
至於為什麼會出事,很簡單,死了兩個人,女人都吊死了,還不知道是自殺,或者是他殺,那男人肯定心有不甘,一樣會報複。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兒,卻鬨得不可開交。
沒過多久,我們出了達縣的範圍,走在寬闊的國道上,看著兩側牛馬成群,看著更遠處的高山,還有皚皚白雪,這本身治愈的景色,卻多了那麼幾分壓抑。
“瑪旺,還有什麼事情發生嗎?”我看著窗外,又問了一句。
他所說的這件事兒,在我看來,是不夠引出來禪仁轉世的,事情是荒謬,可恨,卻不是影響大局的事兒。
好比雌一祖師是禪仁,得關乎著四規山的生死存亡,他才會出現,並乾擾事件。
就像是上一次大典,諸多道門要誅我。
好比雷平祖師出現,是因為天壽道人要走上不歸之路,因為高天道人這畸形的出陽神道士要複生。
禪仁是和他們一樣的人,能夠承受孤寂。
瑪旺一臉怔然,才說“貢布嗎?沒有更厲害的了,佛院庇佑蕃地,一切都很平靜。”
瑪旺兩次說貢布,貢布,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鬼?
我沉默無言,再扭頭看天際,卻生怕看到什麼祥瑞之兆。
不過,阿貢喇嘛既然說了可能,那事情大概率會真的發生,否則,他沒必要放我出來,這本身也是種冒險,隻能說,機緣未到?
靜,要靜下來才行。
我不再看窗外,而是閉目養神,默念著淨心神咒。
……
瑪旺居住的村子,佇立於一片凹凸起伏的山丘中間,旁邊還有一條河,十分寬闊,河邊生著繁茂的青草,還有許許多多的野花。
隨著車輛進村,許多人都抬頭來看,還有人跟隨上來。
幾分鐘後,我們停到了一個白房子外,他讓我在車上等,不用下來,便自行下車。
隨後他打開後備箱,白房子裡出來幾個人,到了車後,他們顯得惶惶然,緊張的和瑪旺說著什麼,最終,他們將屍體抬下車,進了白房子。
這一幕促使著遠處的人不敢靠近,就像是這些屍體,不應該被送回來似的。
片刻,瑪旺回到車上,他繼續驅車往前。
這村子很大,比我們那些地方的鎮都不遑多讓。
瑪旺又和我解釋,正常情況下,送去天葬的屍身不能被發回來,一旦這樣做了,就代表死者生前是有罪孽的,玷汙了五喇佛院,好在這一次是佛院關閉,再加上車裡頭有我,不然,這幾具屍體就倒黴了,而且送屍體來的那些人家也得被問責。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一方風俗養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