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是冰涼的,因為潮濕,被褥都透著寒氣兒。
看著房梁上交錯的橫木,我說不出來心裡頭那股滋味兒。
老秦頭,真的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沒有老秦頭,我早就是冰天雪地裡的一具枯骨。
哪有今天,能夠和孫卓對抗的本事。
哪兒有除掉孫大海的能力?
圖我的命數?我沒有命數,甚至老秦頭還因此填了一條過陰命進來,不知道殺了什麼人,奪了誰的命。
圖我身上的地氣?那我小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更好控製……
他給我定下和徐暖的婚約,留下無頭女和餘秀保護我。
甚至,他在臨死關頭,還叮囑我,如果徐家悔婚,就要去隱姓埋名!
徐家是悔婚了。
隻是我沒有去隱姓埋名。
如果,我按照老秦頭所說的去做了,現在根本不會回到老拐村,不會在任何意義上,和曾經的他有任何交集。
那老秦頭,還能圖什麼呢!?
主觀意識上,我一點兒都不想老秦頭有問題。
可客觀意識上,茅有三確確實實點出來了一些東西。
那顆種子,還是在生根發芽……
讓我很想看看老秦頭的棺材,看看裡頭到底有沒有屍體……
看看老秦頭究竟,是死是活!
想得太多,腦袋出現了一絲生疼,我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再等我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又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吃罷了飯食,我離開院子,徑直去找了村長靳釗。
五十來歲的年紀,臉上的褶子和橘子皮一般,地中海的禿瓢腦袋。
他比先前更顯得老態一些,黑眼圈很大,臉顯得很浮腫,就像是很長時間都沒休息好似的。
瞧見了我,靳釗頓時一陣激動,伸手握著我的手,顫聲道“顯神大侄,嗐,啥時候回來的,咋不來說一聲啊。”
我微吐了口濁氣,解釋說回來兩天了。
靳釗愣了一下,才道“都兩天了,我這幾天,煩心著呢,都沒注意到。”
的確,如果換成以往,我回來,村裡動靜不小,他作為村長,肯定第一時間就聽到消息了。
不過,我並沒有問靳釗煩心事是什麼,而是開門見山,問了劉寡婦的墳在哪兒?
雖說昨天不順利,但我不可能放過老頭這麼大的隱患。
他被茅有三的撞鈴打傷,這剛好就是機會!
至於昨天那個死男人,他倒是不足為懼。
“這……劉寡婦。”靳釗點點頭,又歎了口氣“老秦頭那檔子關係,你想去祭拜祭拜,正常的。不過,劉寡婦的墳沒了。”
“墳沒了?”我臉色微微一變。
靳釗才打開話匣子,解釋了始末。
原來,我走那天,村裡剛好有人發現劉寡婦的屍體,就一起出了筆錢,打算安葬了她。
結果還沒等找好墓的位置,屍體安置在祠堂停棺的時候,總能聽見祠堂裡有咿咿呀呀的唱腔,分明是劉寡婦在鬼唱戲。
這可倒好,嚇得全村人都惶惶不安,我人又不在,他們就隻能去請打棺材的老梁,過來看看情況。
老梁說,劉寡婦這是遭老鬼纏身,人都纏沒了,老鬼東西還盯著她不放,就算是把屍體埋了,她一樣晚上會出來唱戲,一樣會有個老鬼東西來聽戲。
因此,老梁就把棺材帶走了,不知道安置去了什麼地方。
總之,打那天起,村裡就沒聽到劉寡婦鬼唱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