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際,外間的詭異綠霧中,果然傳來一道‘咚咚咚’的鼓點聲。
這鼓點聲一響,廟內除了趙福生與蒯滿周外,張傳世與兩個才第一次參與鬼案的鎮魔司新人臉色一下鐵青。
一道男人洪亮的聲音響起:
“好香、好香——”
這熟悉的喊聲勾起了眾人的回憶。
孟婆的目光落到了地麵那兩道褐紅色的怪異殘印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道:
“羅六?”
先前死在眾人麵前的羅六夫婦竟然又回來了!
趙福生聽到這裡,終於歎了口氣:
“看樣子我們是被困在這裡了。”
“有光、有光,羅六,你看乾爹廟有光。”孫三娘尖銳的嗓音中帶著興奮。
這兩句對話既熟悉又說不出的詭異。
死去的厲鬼竟然再度複活,仿佛時光逆流,相同的情景再一次發生。
張傳世直抖:
“這兩鬼太難殺了。”他看向蒯滿周手裡抱的湯罐:
“滿周,這湯還夠不夠?”說完,他看向趙福生:
“等這兩鬼一進來,我們喂他們湯,把他們立即送走。”
“恐怕作用不大。”
趙福生搖頭,“問題的關鍵不在羅六、孫三娘,而是我們被困在了鬼夢中。”
“鬼夢?”劉義真麵色微變:
“你是指我們這會兒在夢中?”
趙福生點了點頭:
“流土村案子涉及的厲鬼是擅長在夢中殺人,我們晌午出發時,以為我們幾個裡麵,隻有我、老張及孟婆被厲鬼標記。”
但實際一旦參與鬼案,縱使最初沒有被鬼標記,可一旦與被標記者相關,也會被拉入鬼夢之中。
一入鬼夢,就相當於進入了鬼域,無法脫離夢境,極有可能會被厲鬼纏死在夢中。
“看樣子我們此時都被鬼物標記。”情況有些棘手,“可同時也驗證了我們的一部分行動是對的,至少砍頭鬼案中,確實鬼禍的源頭就在十裡坡。”趙福生說道。
她的話令得眾人有些不安,但劉義真見她神情篤定,仿佛並不畏懼,又略略鎮定了一些。
“可是我完全沒有在做夢的感覺。”
孟婆有些疑惑的道:
“如果是做夢,為什麼我們幾人能在一起呢?”
對於這一點,劉義真倒是理解:
“畢竟不是真正的入睡做夢,而是遭厲鬼標記後,才強行被拉入夢中。”
鬼物已成氣候,所以能將如此多人,其中還有兩個馭鬼者神不知鬼不覺的拉入夢境。
張傳世此時已經接受了現實,問道:
“大人,如果這裡隻是鬼夢,那麼十裡坡的人死了嗎?”
“這不好說。”
趙福生搖了搖頭。
“這也不好說、那也不好說——”
張傳世小聲的吐槽了一句。
眾人說話的功夫,外間詭異綠霧裡的二人已經往山中野廟走近了。
廟裡火光從敞開的廟門處照出,將門前的地照亮,先前死去的羅六、孫六娘出現在眾人麵前。
但與之前不同的,則是這二人空著手。
第一個羅六肩上挑的擔子不見了!
仿佛隨著‘他’的第一次死亡,他的貨櫃留在了野廟之中,第二個‘羅六’再出現時,竟然沒有再挑擔。
除開這一點之外,一切對話、情景又與之前一樣。
這二人看到廟內的火光及圍著火光而坐的五人時,表情有些躊躇。
一口巨大的黑棺放在劉義真的身後,那羅六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他第一次見到棺材時也有些害怕,但那時眾人還沒有多想,隻當尋常人夜半三更在荒郊野外見到棺材心生忌憚。
此時知道內情後,再看羅六畏懼棺材,鎮魔司的眾人便猜測他應該是害怕棺中的無頭鬼的緣故。
無頭鬼的法則生來克鬼,對鬼有震懾作用。
“不知這幾位朋友是哪條道上的?”相同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孫三娘子掐了羅六一把,他硬著頭皮開口:
“我們是十裡坡內的貨販,已經走了一天山路,這會兒又冷又累,能不能進這廟裡歇個腳?”
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對話再一次發生。
張傳世擠坐在劉義真的身邊,雙手抱腿,縮著腦袋,幾乎要將頭埋進膝蓋中。
“相逢即是有緣,這廟又不是我們所有,兩位隻管進來坐就是了。”趙福生定了定神,率先出言招呼。
她故意轉變了先前的態度,沒有照著第一次的對話走。
二人聞言先是有些驚喜,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接著猶豫了片刻,這才手拉著手進入野廟之中。
他們一進來,便帶來了夜裡的寒氣,入屋之後抖了抖,用力跺了跺僵冷的腳。
“這天可真冷啊。”
孫三娘歎了一聲。
這一句話也與先前不同,看樣子之前的情景已經被打破。
趙福生心中想著,嘴裡卻道:
“是啊,今年的冬天真是冷。”說完,又衝孫三娘笑道:
“不如兩位一起坐過來烤烤火。”
她話音一落,孫三娘眼睛頓時就亮了。
二人的目光落到了燃燒的火堆上,火焰燒得很旺,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堆壘的三塊大石頭上架了瓦罐,罐內熬了粥,似是放了肉,這會兒早就熟了,‘咕嚕、咕嚕’冒著泡,散發著陣陣香氣,饞得兩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情景再現後,這第二對走進來的羅六夫婦沒有再挑櫃子,便自然失去了櫃中放的餅子。
矮小的羅六餓得肚子‘咕咕’直叫,手裡的撥浪鼓轉動,目光滴溜溜的轉,落到罐裡沸騰的粥時,直咽唾沫。
孫三娘的目光卻是在肉粥上停留了片刻,接著又落到了趙福生與蒯滿周二人身上,看了半晌,眼裡露出滿意之色。
這一次趙福生沒有再喝斥她,而是向兩人招手:
“二位過來坐吧,這天寒地凍的。”
孫三娘低頭看了一眼羅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都點了點頭:
“那再好不過了。”
說完,便向火堆走來。
張傳世有些緊張,身體正發抖時,劉義真拉了他一把,算是變相的提醒他鎮定。
他定了定神,起身挪了個位置,坐到了孟婆身側。
“幾位是哪裡人士呢?”羅六與孫三娘坐下來後,先是伸手在篝火上方靠了靠,借著火光的熱氣烤了一會兒手,又搓了搓掌心,消除炙烤的灼痛。
趙福生看了他一眼,說道:
“我們是萬安縣來的,家裡有長輩去世,才準備扶靈回老家,徒經十裡坡時已經很晚了,幸虧遇到了這間野廟,所以才進來休息一夜,準備明天趕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