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鐘瑤兄弟三人嘀咕了半晌,半晌也沒想通緣由,最後夏彌生道
“怕不是哄我們的?”
鐘瑤則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
“不可能,趙大人是這樣一個強大的馭鬼者,哄我們三個有什麼好處?”他說道
“我在萬安縣呆了一段時間,感覺厲鬼複蘇的情況好了很多——”他說到這裡,眼珠一轉
“不走就不走,反正急的不是我們,他丁大同有本事來萬安縣抓人啊。”
餘平有些擔憂
“就是魂命冊——”
鐘瑤冷笑一聲
“管逑這麼多,人死雞朝天,反正與鬼打交道,哪有不死的。”
“大哥說得對!”
夏彌生附和
“死哪不是死?大哥命大,鬼胎案沒死在昌平郡,死萬安縣也是一樣的。”
“彆胡說!”餘平哭笑不得,又覺得這小子嘴上沒把門兒,連忙喝斥了一聲。
好在鐘瑤知道他性格,沒有與他計較。
幾人心中雖說不安,但對這樣的情況卻無可奈何,隻好強忍心中焦慮,時而彼此打趣,時間便又過去了兩天。
眼見已經11月底了,這會兒就是再出發也晚了。
到了傍晚,萬安縣已經搭建了大半的江邊碼頭突然有人看到了遠處來了幾艘大船。
萬安縣江麵已經久不見來客了,一見有船影來,碼頭頓時炸開了鍋。
……
等消息傳回鎮魔司時,所有人都知道已經出外了許久的鄭河回來了!
鄭河這一次外出購買木材等物,總共帶回了五艘大船,船上東西堆滿了。
他一回萬安縣,便帶了幾個同行的商人快馬加鞭趕回了鎮魔司。
龐知縣也聞訊趕來,等鄭河領了人回到司府衙門時,所有人已經等在了府內大廳之中。
鐘瑤三人也聽說了鄭河回歸的消息,也跟著出現在大廳看熱鬨。
鄭河一進大廳,趙福生等人還沒說話,鐘瑤三人便麵露驚色。
早前鄭河卸任時曾前往過昌平郡一次,那時兄弟三人也見過他的。
在三兄弟眼裡,當時的鄭河已經處於厲鬼複蘇的邊沿——他的臉色很僵,呈現出一種臘黃色,銅錢大的黑褐色鬼斑幾乎布滿了他的臉,使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死人似的。
那會兒的他死煞之氣很濃,肚腹像懷胎的婦人高高聳起,就是隔著衣裳,與他打照麵的人都能感應到他衣裳下有一雙鬼眼在盯著他麵前的人看。
總而言之,就是與當時鄭河見過麵的人事後都幾乎接連做了好幾夜的惡夢。
可此時鐘瑤三人再見鄭河時,他卻與上回見麵截然不同。
他臉上的鬼斑印已經淡了很多,膚色雖白,卻不是以前那種黃紙似的顏色,他的眼神竟也多了些靈動,不再是僵硬死板的模樣了。
最重要的,是他高高聳起的肚腹平坦下去了。
那種與他麵對麵說話時,仿佛被厲鬼窺探的感覺也全然消失了。
從他與鐘瑤三兄弟在昌平郡見麵至今不到半年時間,鄭河整個人的狀態像是大變樣了。
“大哥——”
餘平性格還算穩重,很少有失態的時候,此時一見鄭河,卻情不自禁的低呼了一聲。
他的喊聲一起,頓時引起了鄭河的注意,他扭過頭來,看到了鐘瑤三人時,先是愣了一愣,臉上的笑意立馬僵住,半晌後,他認出了鐘瑤三人,有些遲疑道
“你們是昌平郡府的人?”
“是——”
鐘瑤點頭
“上回鄭副令去昌平郡時見過。”
鄭河也想起來了。
但他與這兄弟三人並沒有什麼交集,如今大家份屬不同的令司,此時隻略點了點頭,又扭頭看向趙福生,興奮的行了一禮
“大人,我回來了。”
“此行我幸不辱命,完成了大人囑托。”因有昌平郡三個‘外人’在,鄭河也沒在此時詳細的說去益州的經過,隻大略提了一下他此行出發順利。
因他在馭鬼之前是商人,對做買賣本身也算在行,因此到了益州後並沒有貿然行動,而是領著古建生私下打聽了幾天益州當地出產木材的幾位商人,心中有了一定的了解後才出手。
買木材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順利。
鄭河是馭鬼者,一般人不敢在他麵前偷奸耍滑,談下的價格也比龐清早前估算的低,最終帶出去的錢剩了些許。
“但我想萬安縣這一年少與人通商,許多東西都不夠,因此自作主張,將剩餘的錢換了一部分米糧、藥材、油等物,一並運回來了。”他說道
“船資未付,我和這些益州的商行說好,他們先來看看,我們萬安縣會保他們在此地平安,若是買賣適合,將來再往來,船資就抵了。”
趙福生露出笑容,讚他
“你做得很好,應變靈活,油糧、藥材將來都是需要的,若是能有穩定供應,那再好不過。”
鄭河被她一誇獎,心中也很是開心,說道
“大人不怪責就好,穩定供應倒是不怕,此次隨我一道前來的都是益州的大商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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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問題就在錢不夠。
萬安縣雖說遭遇劫難,被朝廷放棄了,但事實上整個縣留下來的人口也不少。
縣內商戶大量跑了,留下的儲備糧食並不多,如果沒有後續的供應,剩餘的糧食是喂不飽縣內的人。
一旦糧食短缺,便易出現糧價飛漲。
普通百姓生存艱難,手裡沒錢,要是糧價再漲,許多人就再也沒有活路。
鬨了災荒後易生民變。
因此鄭河在買了木材,手裡剩了少許錢後,便索性以馭鬼者的身份與幾個糧行的商人搭上了路,以半威脅、半利誘的方式讓他們運了一部分糧食上船。
“這一批糧食送來應該能解幾個月的燃眉之急,熬過了冬天後,再想其他的法子。”
從這廝話裡的意思,已經透露出要賴賬的意思了。
馭鬼者大多命不長,劫迫商戶、士紳捐錢、捐糧的事時常有,鄭河說完這話,半點兒心虛的感覺都沒有。
趙福生道
“稍後你跟龐先生對對賬,這一次的錢能結儘量結,不能結的,再看能不能以物易物,若是不行,便先打欠條,到下回他們再來時,便將錢結了。”
她這話一說完,鄭河愣了一愣
“我們哪有錢呢?”
話音一落,鄭河就有些後悔了。
廳裡還有‘外人’在,他怎麼也不該將縣內銀子窘迫的情況告知鐘瑤三人。
想到這裡,他不由又看了三兄弟一眼,眼裡帶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