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趙福生道
“你們如果要入城,我們就同行,事後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如果你們不入城——”
說到這裡,趙福生的目光落到陳多子的身上,不由皺了下眉。
她如今像是一個定時的炸彈。
馭鬼在身,偏偏她自己毫無察覺,一旦厲鬼複蘇,是個極其棘手的問題。
可是盧家及船工等幸存者人數不少,文興縣出事後,已經成為了一片鬼域,普通人跟著入內極易送命。
她隻有將目前的情況說給陳多子聽,讓她自己做選擇。
陳多子聽她解釋完,不由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不過她懦弱慣了,心裡雖然因為趙福生額外的重視而歡喜,實則卻轉頭看向了自己的丈夫、母親。
“那我們不入城呀。”陳母聽聞這話,連忙出聲
“城內出了事,我們入城隻有死,不如勞請大人指派幾個馭鬼的大人們送我們回去。”
陳多子一聽這話,羞得臉頰脹紅,連忙喊了一聲
“娘——”
“你彆說話。”
陳母不快道
“珠兒已經出事了,當初與臧家老爺的口頭婚約自然不算數了,我們還去文興縣乾什麼呢?”
盧育和也神情黯然的點頭。
張傳世翻了好幾個白眼,隻是看了看陳多子,又哼了幾聲,忍著不快沒有說話。
趙福生道
“我們沒有人手可分,如果你們不入城,你們得自行離去。”
“自、自行——”陳母呆了一呆,意識到趙福生話中之意後,她慌亂的點頭
“不不不,我們怎麼敢自行離去?”
這一路以來發生的事早已經推翻了她原本認知,尤其是這兩夜的鬼案,讓她親眼目睹厲鬼的現形,使得陳母對這個世界更添恐懼。
跟在鎮魔司身邊,有鎮魔司人保護,才會令她稍感安心,她沒有獨自離去的勇氣。
“這裡到處是鬼,還得勞煩大人護送才行。”
陳母話音一落,張傳世終於忍無可忍
“你是什麼貨色,也配讓大人護送?”
“我……”陳母難堪又窘迫,被張傳世一喝斥,又感到害怕,當即看向女婿。
可在鎮魔司麵前,盧育和的地位也低,他甚至不敢抬頭。
直到陳母沉不住氣,再喊
“姑爺——”
盧育和這才道
“我們自然不敢勞煩大人,但我們原是昌平郡人,大人也說過,收受稅務——”
這些話原本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跟鎮魔司的人提及。
但盧家人一路與趙福生相處近一個月的時間,令他對趙福生的為人處事也多少有了些了解,此時壯著膽子道
“還請大人——”
“那你跟我說什麼?”趙福生毫不客氣將他的話打斷,半點兒臉麵也沒給他留,笑著道
“我不是昌平郡的將領,你去跟丁大同說吧。”
盧育和的臉色瞬間煞白。
丁大同的脾氣可不如趙福生溫和,若是惹怒了他,恐怕還有苦頭吃。
趙福生懶得再與盧家人多說,轉身往另一側走去。
張傳世、孟婆及武少春等連忙跟了上去。
昌平郡的胡容、陶立方等冷笑著盯著盧家人看,直看得盧家人膽顫心驚。
眾人跟在趙福生身後離開,留了盧家人下來,幸存的船工緊跟了上來,小聲的問盧家人
“怎麼回事,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
而另一廂,趙福生離開後,臉上的陰沉之色很快隱去。
與盧家人的溝通不快並沒有在她心中留下漣漪,她對眾人道
“文興縣的情況緊急,我們隻在此停留半個時辰的功夫。”
在這一段時間中,丁大同等人尋柴禾生火,是為了怕活人失溫。
她對武少春道
“少春你也立即將鬼灶架起,孟婆得先熬幾碗湯——”
範無救聞言立即道
“此地有鬼?”
“是給牛、騾喝!”
趙福生歎了一聲
“那些地麵的腳印是鬼物標記法則,這些牲畜受法則標記,我看是有影響的。”
青牛的身上出現了明顯的死氣。
她在路上時觀察過,進了何家村後,錢發心神不寧,趕路的時候也在走神,沒怎麼上心,偏偏那青牛卻是往縣城方向在走,仿佛冥冥中有‘人’在指引。
入鬼域後,錢發膽顫心驚,想將牛攔截下,但這牛已經不聽使喚,兀自前行,直到武少春以厲鬼力量將其馭使,才把牛逼停。
“我們在黃蟆鎮時是借的牛、騾,本來以為入城就能物歸原主,這樣一搞,說不定後麵還得想法賠錢才行。”
她搖了搖頭
“錢倒在其次,但文興縣出事後,我們得需要有牛拉車才能繼續進上陽郡。”
“大人想喂牛孟婆湯,就像當日在十裡坡時喂那鬼馬湯水?”張傳世反應過來了,問了一聲。
“是。”趙福生點頭
“青牛並非真正的厲鬼複蘇,孟婆的湯水一喂下去,說不定能打亂標記活物的厲鬼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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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就死馬當活馬醫,試上一試。
幾人正商議間,另一邊盧家人也在小聲的議論紛紛。
眾人都拿不定主意。
陳多子牽了盧盼兒的手,頻頻轉頭看向趙福生。
盧家人之中,她是盧育和的續弦,但並不受眾人重視,在家中一慣屬於低頭做事的人。
可先前趙福生給足了她的臉麵,令她心思浮動。
“反正站著也是站著,我去問問大人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她想了半晌,突然將兒子的手一鬆,說了一聲。
她的話令得盧家其他人愣住。
陳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道
“哪有你去問的道理——”
這樣的話陳多子的一生中已經不知聽過了多少次,但偏偏此時聽來覺得格外刺耳。
“娘,怎麼沒有我去問的道理呢?大人剛剛明明就是問的我呀。”
她說完了後,料準了母親的口中恐怕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言論,不等陳母開口,接著轉身就往鎮魔司的方向大步行去。
在她身後,陳母喊道
“多子、多子——”
喊了兩聲不見她回頭,陳母抱怨
“她去了又有什麼用呢?真是,盼兒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