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書冊被鬼臂一杵,往前翻了一頁,果然出現一個名字趙福生!
趙福生眼睛一亮,但片刻之間,‘趙福生’三個字迅速淡去,重新化為‘鄭河’二字。
她並不死心,再拿鬼臂又撥——‘哢!’
鬼臂指節傳來斷裂聲響。
書冊往前翻了一疊,再次隨機出現一個名字柳紅紅。
但不多時,‘柳紅紅’三字再次消失,鄭河的大名重新出現在鬼冊之上。
“算了。”
趙福生有些肉疼的將鬼臂提起,見鬼臂原本緊握的拳頭都有些捏不住了,整個手臂呈死灰色,連上麵的煞氣都淡了許多,隱隱透出一股腐臭之感。
“看來鄭河命中有此一劫了!”
她救不了鄭河。
鬼冊的名單原則無法更改——準確的說,是她如今的實力無法強行更改鬼車的規則,隻有留著將來再想辦法了。
但是趙福生也驗證了鬼車如今對她失去了傷害,一人、一鬼同處一室,駕馭了鬼車的厲鬼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趙福生圍著鬼車轉,將厲鬼的特征牢記於心中,她看了半晌,不免突發奇想如果不考慮自由受到限固,也不考慮周圍其他人的感受,這天下間,可能此時的定安樓對她來說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絕對安全之所。
一輛對她已經失去了製約力,且達到了災級威懾的鬼車,就算她此時肆無忌憚的強行馭使身上的厲鬼,那先予後取的煞級厲鬼也不敢在鬼車麵前複蘇。
“真是可惜。”
趙福生歎了一聲,此時她沒辦法將鬼車帶走。
如今她的地獄還隻有兩層,困不住災級的厲鬼。
一旦鬼車被收入地獄,時空鬼鈴與鬼車相結合,定會衝破地獄的封阻——到時樓下的鄭河就先死定了。
不過鬼車的到來也是一件好事,劉氏宗祠暫時安枕無憂,想必劉義真如果聽到這樣一個好消息,知道自己為他解決了這個麻煩,他還不得給自己磕個頭?
趙福生遺憾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咄咄’敲門聲響。
“誰!”
趙福生收起心裡的雜念,神情恢複警惕低喝了一聲。
外間的人似是被她的氣勢鎮住,半晌後才有人怯怯的應了一聲
“剛剛樓上有響動,鄭大人及劉管事擔憂大人出事——”
他話沒說完,鄭河的聲音響起
“趙大人——”
他一說話,那先前本來陷入死寂狀態的駕車鬼動了動手指頭。
它握在手中的鬼冊上,‘鄭河’二字開始滲出鮮血,這意味著厲鬼感知到目標在附近。
可失去金鈴指路,它隻能感應到鄭河的存在,卻不能完全的確認他的方位。
鬼馬不安的踢了下腿,足蹄落在木地板上,發出‘哐哐’的聲響。
“鄭河滾遠點!”
趙福生一見不妙,大聲的厲喝
“立即滾下樓!”
“是是是!馬上走——”
鄭河聽她發怒,一時沒有多想,接著數串慌亂的‘咚咚’腳步聲遠去,先前有複蘇架勢的厲鬼頓時重新陷入安靜之中。
而剩餘的定安樓雜役聽趙福生發火,嚇得直抖
“大、大人,鄭大人讓送來的熱水——”
“放門口,你先離開。”
鄭河一走,危機一除,趙福生的語氣恢複了平靜。
她吩咐完後,外間的人應答了一聲,躡手躡腳的退下樓。
很快,樓層上恢複了安靜。
過了半晌,趙福生掏出火折子重新將屋裡的燈光點燃。
興許是房內藏了一輛鬼馬車,屋裡的光線受到了影響的緣故,燈光有些昏暗,她將門打開,果然見到外麵放的數桶熱水。
除了熱水外,還有全新的洗漱用品及一套換洗的衣服。
趙福生將東西提進屋內,洗漱完時,卻透過屋後被鬼車闖開的洞口,看到遠處上嘉江麵的畫坊已經點起了燈火。
但與昨夜不同的是,今日鬼案一破解後,籠罩在寶知縣上方的陰霾被掃除,畫坊重新再開時,絲竹樂器之聲中再聽不到若隱似無的啼哭。
今日的盛況不再夾雜著恐懼與悲傷了。
趙福生微微一笑。
她出了房門,小心的將門鎖好下樓。
下樓來時,鄭河等人都還在。
鄭河那張枯黃的臉上露出忐忑之色。
他先前感應到了一種心悸之感,仿佛天敵出現,令他倍感不安;
但那種感覺很快消失,正當鄭河以為這種感覺是自己的錯覺時,接著又有一股令他更感恐懼的氣息突然出現。
這種恐懼感直達他的靈魂,好似能在瞬間要他性命,竟讓他比先前看到趙氏夫婦雙鬼現身時還要害怕。
正當他忐忑不安之際,樓上突然傳來重響,接著木頭碎裂之聲響起。
整棟定安樓都晃了兩下,大廳內本來正說話的眾人都住了嘴,隨後隻見大量木材碎屑‘哐哐’掉落。
如此一來,鄭河就知道這並非自己錯覺,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而定安樓上這會兒已經清空,隻有趙福生一人在。
他既好奇樓上出了什麼事,又對樓上的響動感到不安,他預感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且這件事關係到自己的性命,因此便借著關心趙福生的名義想上樓查探,哪知還沒進屋,便被人趕了出來。
當時趙福生的語氣凝重,鄭河還擔憂她秋後算賬,這會兒見她下樓神態平靜,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範必死一見趙福生出現,並沒有急著先問樓上的動靜,而是笑著道
“大人,寶知縣的鬼案了結了,剛剛鄭大人他們經過商議,想為你辦一場慶功宴。”
範無救也接話道
“劉管事已經通知下去了,上嘉江的畫坊已經動了起來。”
今夜的畫坊可不是被催逼的。
趙福生解決了寶知縣的鬼案的消息一傳開,恐怕整個寶知縣的鄉紳、富賈全都會聞風而來。
這些人急於想討好她,今夜的慶功宴定然熱鬨。
鄭河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時間倉促,來不及多作準備,不然山珍海味,隻要大人叫得出名字的,我們便能想辦法為你備好,不如大人在寶知縣多留幾天——”
“不了。”
趙福生搖了搖頭。
她沒有拒絕這些人為她辦慶功宴的好意,但是卻拒絕了鄭河留她在此地的意圖
“今夜歇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啟程回萬安縣。”
她這樣一說,鄭河也不知心中是該鬆口氣還是有些遺憾。
趙福生實力太強了!
她的存在對鄭河來說既是助力,也同樣是威脅。
親眼目睹她將趙氏夫婦驅趕後,鄭河一點兒都不敢小覷她,在此之前,他想過趙福生若是看上了寶知縣,他可能要另向朝廷請求調任。